吕布心神激荡,望着眼前这位前世未能护周全的小君王,深藏的愧疚与忠义之情翻涌而上。
他终于微微躬身,姿态虽未成全礼,却透着前所未有的敬重:“陛下……末将……参见陛下。”声音竟有些干涩。
刘协并未计较礼数,也未出言斥责,只是细细端详他的面容,眼中藏着难以言喻的感慨,与一丝微弱的希望。
“朕听说了你的结局,”他缓缓开口,语气里并无太多责备,反倒带着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悲凉,
“白门楼……唉,你我君臣皆身不由己,皆被这乱世所误。你虽时有恣意,但‘诛杀董贼’的大功,足以盖过一切。你之勇武,天下皆知,更未苟且偷安,始终为朕奔波劳碌——朕心甚慰!”
吕布默然,心中更乱——他潜意识里竟还记着自己要忠诚大汉!
刘协向前踱了一步,虚影因情绪波动微微摇曳:“爱卿,此乃天意!让你我于此异世重逢!这世间之繁华远胜汉末,岂非天赐汉室良机?”
“陛下之意是?”吕布抬头,眼中写满困惑。
刘协的魂魄仿佛凝聚了全部气力,声音虽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前世有亏于朕,此世重生,正是弥补之机!你身负旷世武勇,又有此世基业,正当为朕于这新天地中——打下一片江山!”
“为陛下……打江山?”吕布心头剧震。这念头何等骇人,可出自刘协之口,却又莫名拨动了他心底那根“忠君”的弦——即便这“君”,早已是千年前的孤魂。
“不错!”刘协目光炽烈,“你可于此世广积资源、招揽豪杰,暗中经营,待时机成熟,便重整旗鼓,复我汉家衣冠!届时,你便是朕的擎天之柱、首功之臣,千古之下,无人能及!待江山初定,朕享现代帝王之尊,方配得上我炎汉正统!”
吕布听得心潮澎湃,却也深知此事荒谬——现代社会的法则与科技,绝非冷兵器时代的思维所能撼动。可刘协那句“前世有亏于朕”,却如重锤砸在他心上。
他背负反复无常的恶名,前世未能尽忠,如今天赐良机,旧主当面恳求,那被现代思维压抑的忠义观再度剧烈翻腾。
“陛下,此世律法严明、科技浩荡、百姓安乐,称帝之事……恐难如登天。”他仍试图让刘协认清现实。
“事在人为!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刘协断然打断,语气斩钉截铁,“莫非你甘于沉沦富贵,忘了人臣的忠义与本分?忘了朕乃汉室正统!?”
“忠义”、“本分”、“汉室正统”——字字如刺,扎进吕布心里。他望着刘协虚幻却执拗的面容,前世未尽忠的愧疚与今生对“正统”的残余认同交织翻涌。便在此时,他蓦然惊觉——这一切,原是一场梦!
“罢了……便在梦里,圆陛下这场妄想吧!”
他深吸一口气,梦中身形愈显挺拔,犹豫逐渐转为沉重的决然。他缓缓抱拳,行了一个近乎汉时的军礼:“陛下……末将……臣,温侯吕布!谨遵陛下之命!”
誓约既成,刘协虚影露出狂喜之色:“好!好!好!朕会托胎至你家中,静候佳音!切记:广积粮、缓称王,暗中行事、待时而动……”声音渐弱,身影也开始消散。
“陛下!不可!”吕布急呼——这算什么?降生到自己家,岂非意味着这位皇帝要变成自己的儿子?
“照顾好……朕的江山基业……”刘协最后的声音如梦呓般,彻底消失。
吕布猛地惊醒,心脏仍狂跳不止,窗外天光已微亮。
他低头看向怀中熟睡的严彩儿,又轻轻抚过她微隆的小腹——这里本该是女儿“玲绮”……可梦中刘协的话语仍在耳边回荡。
一边是眼下的安稳生活,一边是旧主疯狂的托付与沉甸甸的“忠义”。
他对刘协的忠诚跨越时空,甚至超越理智,可现代社会称帝简直是天方夜谭;若置之不理,却又算不得尽忠。
“兴许……只是一场梦罢。”他在心中默念,眼神却逐渐复杂而坚定,“陛下,您的旨意,布铭记于心。但您要的江山,布会试着去争……若您真要做我的儿子,那便须全然听我安排。当皇帝艰难,当个总统的儿子,倒未尝不可!”
从这一刻起,吕布心中埋下了一颗沉重的种子。对汉帝刘协投胎转世的托梦,他必须做好漫长博弈的准备。
他轻轻搂紧严彩儿,低语道:“彩儿放心,无论生出的是男是女,又是谁的转世,我都不会乱来……有些事,只能变通着去达成。”话中的沉重,唯有他自己明白。
温存片刻,吕布起身做了爱心早餐,又舒展一番筋骨,运行了两个大周天,方才唤醒了严彩儿。
“小歨子,你今天有空去瞧瞧新房装修,差不多要收尾了!若有什么不满意,还能改。”严彩儿一边接受着投喂,一边嘟囔着说。
“好,明日我便要去参加培训,只剩今天得空。我不在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有事就让崔熙维去办,她算是全能保镖,会的不少。那家伙前天见我把你带走,可高兴了,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就走了!既是我付她薪水,不用白不用。”吕布笑着打趣,实则满心是对媳妇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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