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车把的手还在发抖,掌心的老茧蹭着崭新的胶皮车把,触感陌生得可怕。三日前拉着客人路过西直门,眨眼间青砖灰瓦就变成了满目疮痍的城墙,弹孔像麻子般密密麻麻。更诡异的是怀里揣着的银元,不知何时竟换成了带着铜锈的袁大头。
“祥子!发什么愣呢?”胖墩儿叼着烟卷儿凑过来,油渍麻花的棉袄沾着半片白菜帮子,“东交民巷今儿戒严,你小子还往那儿瞎闯?”
我猛地抬头,这张脸似曾相识。去年在德胜门拉散座时,有个醉汉吐在我车上,模样和眼前人有七分相似。可那醉汉早被宪兵队拖走了,这会儿怎么......
“我......我迷了路。”我低头躲过他打量的目光,盯着车轱辘上凝固的暗红血迹。方才拉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后腰洇出的血把蓝布长衫都浸透了,偏偏还攥着本油印册子,下车时硬塞给我半块窝头:“师傅,留着保命。”
胖墩儿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了吗?日本特务在找《论持久战》的下落,昨儿钱粮胡同抓了三个教书先生。”他往地上啐了口浓痰,“这年头,识字的脑袋都拴在裤腰带上。”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怀里那本油印册子烫得像块烙铁,想起穿越前在图书馆见过的历史书,北平城破就在这几个月。攥紧车把的瞬间,系统面板突然在眼前浮现——等级95,技能栏里“车技专精”“负重强化”泛着微光,可这些在枪炮面前又有什么用?
暮色渐浓时,我鬼使神差地拐进了杨梅竹斜街。青砖灰瓦间飘着糖炒栗子的香气,恍惚间竟像回到了从前。直到街角传来枪响,人群突然四散奔逃。我下意识护住车座上的油印册子,却见个穿旗袍的女人踉跄着撞进怀里,她耳坠上的珍珠擦过我的脖颈,冰凉刺骨。
“救命!”她指甲深深掐进我胳膊,旗袍下摆沾着暗红血迹,“后面有日本人......”
巷口传来皮靴踏地的声响,我猛地抄起车把横在身前。三个戴墨镜的男人端着枪逼近,领头的在路灯下露出半边脸——那道从眉心斜到嘴角的疤痕,分明和我穿越前在博物馆老照片里见过的日本特务一模一样。
“八嘎!交出共党的书!”疤脸用枪管挑起女人的下巴,“还有你,车夫,最好别多管闲事。”
我握紧车把的手青筋暴起,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炸响:【触发隐藏任务:护送地下党联络员】。技能栏里的“急刹制敌”自动亮起,记忆里那些拉车练出的巧劲儿突然鲜活起来。
“您几位认错人了。”我赔着笑往后退半步,车轱辘碾过碎石发出吱呀声,“这姑娘是我表妹,刚从通州来......”
“少废话!”疤脸的枪响了。我侧身躲过子弹,猛地将车把横扫过去。老式洋车的铁管结结实实砸在他手腕上,枪掉在地上的瞬间,我飞起一脚踢向旁边那人的膝盖。系统提示“暴击 30%”的字样闪过,三个特务竟被我三两下打翻在地。
女人趁机抓起地上的枪,对着天空连开两枪:“快走!宪兵队马上就到!”
我们在巷子里狂奔,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拐进条死胡同时,她突然掀开墙角的石板,露出个黑洞洞的地窖入口:“下去!顺着地道能到报国寺!”
地窖里霉味刺鼻,她摸出火柴点亮油灯,苍白的脸上沾着血污却透着股英气:“我叫沈秋荷,多谢你......”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油灯应声而灭。
黑暗中,她的手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别慌,这是日军在试炮。”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上个月,我丈夫就是在这样的爆炸声里......”
我摸到腰间那本油印册子,鬼使神差地递过去:“是这个吗?那个学生给我的。”
沈秋荷的呼吸骤然急促,火柴擦燃的瞬间,我看见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就是它!这是组织冒死从天津运过来的!你......你怎么会......”
地道深处传来脚步声,沈秋荷立刻吹灭油灯。我屏住呼吸,手按在车把上——方才打架时系统提示升级到96级,新解锁的“钢筋铁骨”技能或许能派上用场。
“秋荷同志!”黑暗中传来压低的呼唤。沈秋荷长舒一口气,重新点亮油灯。来的是个穿长袍的中年人,腰间别着把勃朗宁手枪。
“老周!”沈秋荷把油印册子塞给他,“多亏这位祥子师傅......”
老周上下打量我,目光像把刀子:“车夫?现在日本人全城搜捕可疑人员,你就不怕惹上杀身之祸?”
我想起穿越前课本里的描述,握紧拳头:“我不怕。北平是我的家,总不能看着它......”
“好!”老周突然笑了,拍着我的肩膀,“明天去琉璃厂荣宝斋,找柜台后的王掌柜。就说‘山雨欲来风满楼’。”
出了地道已是深夜,沈秋荷塞给我个油纸包:“拿着,驴肉火烧,趁热吃。”她望着满天星斗,轻声说:“你知道吗?这几天总做噩梦,梦见北平城飘满膏药旗。可今天......”她转头看向我,眼里有了光亮,“或许我们真能守住这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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