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栀向满 第274章 万物生长

「为他加冕，予我流放」

初冬的第一场薄霜，为这座城市举行了一场无声的葬礼。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风过处，满地枯叶的悲鸣。

两人在栀园休息了几天。

周一，是顾氏集团董事会。

通往顾氏集团总部的路上，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两人之间那层若有似无的凉意。

林满的视线，不时落在身旁男人的侧脸上。他今日穿了一身深灰色手工西装，康复后，轮廓反而愈发挺拔。

“伤口疼吗？”她轻声问，像是怕惊扰了车内这份脆弱的静谧。

顾沉闻言，侧过头，眼眸漾开暖意，将一直紧握着她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不疼。”顾沉的声音很沉，目光却一直锁着她，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带着缱绻的依赖。

“有你在，什么都不疼。”

林满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终究没有挣脱，默许了他的力道。毕竟，自己也还贪恋着这份被他牢牢攥在手心的感觉，哪怕只是一瞬间。

这或许是她能抓住的，最后的热源。

这几日在栀园难得的平静，让他眼底的温柔更深。顾沉满心以为，这是她渐渐找回的安然。

不知道，这只是她为自己举行的最后一场告别。

顾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会议室。

巨大的圆形会议桌旁，早已坐满了人。窗外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宣告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冷漠。

气氛，剑拔弩张。

顾云婉坐在主位，神情肃穆，作为代理董事长，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立场。身侧的陈泽坤则目光沉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会议室的大门推开，顾沉与林满一前一后地走入时，室内所有的窃窃私语瞬间被切断。十几道目光，带着各自不同的分量，齐齐压了过来。

顾建宏倒台，他手中的股份被迅速稀释，这间会议室里的权力格局早已重新洗牌。几位旁支董事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内斗不休，尤以石董和张董最为猖狂。

而另一侧的几位元老董事，则眼观鼻鼻观心，在最终的利益天平倾斜前，保持着老派的沉默。

顾沉伤后的脸色尚有几分苍白，却丝毫无损他眉眼间的清隽与疏离。环视一周，仿佛自己不是来争权的，只是一个偶然入场的旁观者。

“人都到齐了，”顾云婉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今天召开的董事会，只有一个议题：重新选出集团董事长。”

话音刚落，一个刺耳的笑声响起。

“我当是谁，这不是咱们顾家早就出局的‘前’太子爷吗？”

石董皮笑肉不笑地开口，眼神轻佻地在顾沉身上打量，“按规矩，今天的会议只该由董事会成员参加。顾贤侄虽然是顾家人，但毕竟……早已不是董事会成员，他在这里，似乎不合规矩吧？”

“石伯伯，记性不错。”顾沉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记得爷爷第一次带我列席董事会时，石董……好像还只是项目部的副总监。”

他顿了顿，目光牢牢锁定在石董早已僵硬的脸上，语气看似疑问，实则陈述：“怎么，几年不见，这集团改姓‘石’了？”

“时代变了，”邻座的张董立刻帮腔，“董事长的位置，自然是有能者居之，总不能仗着一个姓氏，就想回来坐享其成？”

张、石二人，一唱一和。

石董的气焰更甚，浑浊的目光转向了始终沉默的林满：“我听说，林董为了自保，早把手上的股份卖了。不知林董如今的份额……还够不够在这里说话？”

会议室内的空气瞬间紧绷。几位中立派董事交换了一个难以察觉的眼神。

顾沉的脸色一沉，正要开口，手背却被林满轻轻按住。

林满侧头看了顾沉一眼，缓缓抬眼，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的份额，还轮不到石董关心。”

她顿了顿，目光陡然转厉：“既然您说有能者居之，那您手上的板块，今年为集团创收了多少？您仗着吸了顾建宏的股份在这里高谈阔论，我没意见。但在商言商，谈判桌上，只认旗鼓相当的对手，而您……够格吗？”

石董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猛地拍桌：“林满！”

林满却不管不顾，那股为他而战的孤勇让她气场全开：“在座的各位，有几位的业务现在是靠着我业务板块的技术专利？又有几位，不是在吃顾家的老本？集团要转型，生物技术板块怎么来的，石董事，您忘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愈发清冷：“今天的会是选董事长的。不是让某些人来瓜分私利的。如果只想内斗，那不如直接散伙！”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林小姐，言重了。”顾云婉适时开口打破僵局。

林满胸口微微起伏，也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低下头：“高夫人，失礼了。”

她朝翟总监递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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