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块虫甲,已是沉甸甸的一小堆,揣在怀里,冰凉坚硬,硌着皮肉,却也带来一丝异样的踏实。然而,距离兑换那能压制体内躁动煞气的清煞散,还差着不少。
洛灿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岩壁,并未急于再次冲向那腐臭冲天的虫巢核心。先前拾取虫甲的经历,以及与那阴影中窥伺者的短暂对峙,如同两瓢冰水,浇醒了他。在这寒渊狱,鲁莽与血气,往往死得最快。耐心与算计,才是能从这泥潭里抠出活路的爪子。
他微微阖眼,胸口那枚玉佩持续散发着温润却坚定的暖意,丝丝缕缕,沁入四肢百骸,滋养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也勉强安抚着经脉中那些因先前动作而隐隐躁动的灰黑煞气。
左肩的断口处,传来阵阵隐痛,但已不似最初那般撕心裂肺,敷上的金疮药起了作用,伤口边缘不再持续渗血,传来一种缓慢结痂的紧绷感。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在幽暗中更显凌厉。
他需要更多的虫甲,远不止十块。
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微微蠕动的黑暗轮廓。“咔嚓咔嚓”的细密啃噬声,如同死亡的协奏,不绝于耳。虫群依旧围绕着那巨大的腐肉残骸,孜孜不倦。
这一次,洛灿更加明确。他不再仅仅盯着巢穴边缘那些显而易见的散落甲壳。他拄着那根顶端分叉的硬木枝,支撑起身体,开始以一种近乎丈量的缓慢速度,绕着巢穴外围,进行第二次,更为细致、更为深入的搜索。
玉佩散发出的朦胧光晕,笼罩身周三尺,虽不明亮,却让他对光晕范围内的气息、触感异常敏锐。他将这份感知运用到极致。
他的视线,如同最细致的篦子,扫过每一处可能藏匿的角落——嶙峋乱石交错的阴影缝隙,湿滑苔藓覆盖的凹陷,甚至是被虫群酸液腐蚀出的、布满粘稠残留物的坑洼边缘。
动作轻缓,呼吸压得极低,每一步落下,都借助岩石掩体,尽可能消除声响。他像一块缓慢移动的阴影,与这片死寂的黑暗努力融为一体。
时间在无声的搜寻中流逝。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与周遭的湿冷水汽混在一起。伤口处的隐痛并未消失,但在玉佩暖流和自身意志的压制下,尚在可承受范围。
一块,又一块。
在岩石底部与地面交接的缝隙里,他摸到两片几乎被泥土掩埋的甲壳。
在一丛颜色深暗、几乎与岩石同色的苔藓下,他发现了三片叠在一起的。
在一处被虫群废弃的、较小的腐肉渣堆旁,他小心翼翼地用木枝拨开,竟找到了五片相对完整的。
收获在缓慢却稳定地增加。怀中的包裹渐渐变得沉重,冰凉坚硬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不断提醒着他此行的目的。
在他专注于一处岩石夹缝时,一阵细微却迅疾的“沙沙”声,猛地从侧后方袭来!并非虫群,而是某种更快、更灵活的东西!
洛灿心头警兆骤生,想也不想,身体本能地向侧前方一扑,同时右手紧握的木枝向后横扫!
“啪!”
一声脆响,木枝似乎扫中了什么硬物。借力翻滚,半蹲于地,洛灿瞬间锁定来袭之物——那是一条约莫手臂长短、通体灰黑、生着无数细足的蜈蚣状煞虫!它被木枝扫中,在地上翻滚一圈,旋即抬起狰狞的前半身,口器开合,发出“嘶嘶”的威胁声,复眼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洛灿呼吸一紧,全身肌肉瞬间绷如铁石。他死死盯住石蜈,右手缓缓调整着硬木枝的角度,布条下石片的棱角硌着掌心,带来刺痛,却也让他精神高度集中。
石蜈细足划动,身形一弓,再次如灰色闪电般扑来!直取洛灿面门!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洛灿不退反进,腰部发力,身体猛地向右侧微旋,险之又险地避开那毒颚的扑咬,同时右手握着的硬木枝,借助身体旋转之力,以分叉的那端,精准无比地向前一递、一别!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硬木枝的分叉处,恰好卡住了石蜈扑击时暴露出的、头胸连接处的薄弱环节!巨大的冲力让木枝剧烈弯曲,几乎断裂,但也成功地将石蜈的前冲之势硬生生阻住!
石蜈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身体疯狂扭动。洛灿岂容它挣脱?右臂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握着木枝狠狠向下一压,同时脚下猛地一跺,将石蜈的头颅死死摁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石蜈细足疯狂抓挠,在地面上留下道道白痕,却无法挣脱这精准而蛮横的禁锢。挣扎持续了数息,力道渐弱。
洛灿不敢大意,直到感觉手下彻底没了动静,才缓缓松开力道,用木枝将石蜈的尸体远远挑开。他喘着粗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和精准判断,几乎耗尽了他积攒的体力,左肩伤处也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出现裂痕的硬木枝,眼神凝重。工具损耗,体力消耗,此地不宜久留。
但就此退走,心有不甘。
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再次投向虫巢。经历方才石蜈的袭击,他更加谨慎。不再追求速度,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更隐蔽更难以触及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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