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坊深处,巷道渐窄,喧嚣声也低了下去。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立着座灰扑扑的石屋,门楣上挂着赁居录事的木牌,字迹已有些模糊。
屋内,一名身着群家服饰、修为在炼气六层的青年弟子正伏案整理着几枚玉简,听得脚步声,抬起了头。
目光落在进来的三人身上,青年弟子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这西坊鱼龙混杂,炼气后期的修士他并非没见过,但多是些在此地经营多年,或是刀头舔血的凶悍之辈。
眼前这三位,气息沉稳,柳茹之更是已达炼气九层,洛灿与阮灵儿亦是七层修为,如此年轻,周身却带着一股远道而来的风尘与难以言喻的疲惫,偏偏跑来租赁这最下等的院落,着实有些奇怪。
他不敢怠慢,起身拱了拱手,脸上挂起惯常的笑容,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探询,“三位道友面生得很,是初来西坊?不知有何指教?”
柳茹之神色平静,微微颔首,“听闻此地有闲置院落出租,我等欲寻一处暂居,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原来如此。”青年弟子恍然,从案几下方取出一枚略显陈旧的玉简,神识沉入片刻,“丙字区域倒还有几处空着,皆是下等院落,月租五块下品灵石,需先付后住,不得拖欠。”他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三人的神色。
“可以。”柳茹之并未多言,直接自储物袋中取出十五块灵气氤氲的下品灵石,轻轻放在案上,“先租一月。”
见对方如此干脆,青年弟子心中疑虑稍减,但该交代的规矩不能少。他神色一正,语气也严肃了几分,“三位道友既入住西坊,有几条规矩需得知晓。坊内严禁任何形式的私斗厮杀,若有纠纷,可寻坊市巡逻队裁决,万万不可自行其是,否则群家与几家共管的执法队绝不会坐视。此外,租赁期间,不得损毁屋舍结构,到期需按时续租或搬离,若有过期,按日加收罚金。”他将几条紧要的规矩细细说了一遍。
“道友放心,我等只是寻个落脚之处,定会遵守此地规矩。”柳茹之应道。
“如此便好。”青年弟子见对方通情达理,脸色也缓和下来,取出一块刻着丙七十三字样的木制号牌和一枚纹路简单的禁制令牌递了过去,“这是院落的号牌与入门禁制令牌,三位收好。沿门外此路直行,见到刻有丙字标识的石碑右转,便能寻到。”
接过号牌令牌,道了声谢,三人便转身离开了这略显沉闷的石屋。
依着指引前行,穿过几条愈发狭窄的巷道,果然见到一块半埋土中的石碑,刻着个模糊的“丙”字。右转进去,一片更为密集、简陋的低矮院落呈现在眼前。
多以粗粝的山石混合着泥土垒砌,院墙低矮,门户陈旧,灵气也稀薄得可怜。找到丙七十三号,用那令牌对着门扉上一处凹陷一晃,一层微弱的灵光闪过,禁制打开,推门而入。
小院不过丈许见方,地面是夯实的泥土地,角落里有一口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水井。三间低矮的静室并排而立,门板上的木头纹理清晰可见,透着岁月的痕迹。
虽简陋,却还算整洁,对于此刻急需一处安稳所在调理伤势、避开风头的三人而言,已算是一处难得的栖身之所。
“左右相邻的院落,似乎都空着。”洛灿神识微动,感知了一下四周。
柳茹之轻轻吐出一口气,“世事艰难,有此容身之处,已属不易。先在此落脚,再图后计。”
各自选了一间静室,将随身那点简单的行李放下,三人复又聚在院中。残阳的余晖越过低矮的墙头,在小院里投下长长短短的影子,透着一股异乡的苍凉。
“师姐,我们身上的灵石,已不足百数。”洛灿率先打破了沉默,眉头微蹙,“从此地返回宗门,路途遥远,沿途传送所费不赀。若不想办法,只怕寸步难行。”
柳茹之闻言,沉吟片刻,道,“我等身上能换灵石之物,要么来路敏感,不宜显露,要么便是傍身之宝,不可轻动。为今之计,唯有先摸清这西坊的行情,看看有无稳妥的门路,能赚取些灵石度日。”
阮灵儿眨了眨眼,接口道,“师姐说的是。我看那坊市里人来人往,摆摊的不少,不如我们去转转,看看别人都卖些什么,价钱如何,也好心里有个数。”
“正该如此。”柳茹之点头,“天色尚早,我们这便去看看吧。”
再次走入西坊主街,已是华灯初上。各家摊位都亮起了廉价的荧光石,光芒交织,映照着一张张为生计奔波的面孔。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修士间的低语议论声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草、矿石、妖兽材料混杂的驳杂气息,构成了一幅鲜活而真实的底层修仙界图景。
来往的修士大多修为在炼气前中期,衣着普通,甚至有些褴褛,神色间警惕,麻木,带着一丝对修炼资源的渴望。他们放缓脚步,混在人群中,看似随意地浏览着摊位上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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