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微光,如同羞涩的访客,怯生生地探入黑风墟上空那仿佛亘古不变的灰霾,给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涂抹上了一层寡淡而朦胧的微光。柳茹之、洛灿与阮灵儿三人离开了暂避一夜的石坳,依照昨夜商议的方略,朝着墟灵蛾曾惊鸿一现的大致方位,小心翼翼地开始跋涉。
脚下的地貌悄然发生着变化,从相对开阔的砾石荒原,逐渐过渡到一片布满纵横交错裂谷与深邃沟壑的区域。这些大地褶皱如同狰狞的伤疤,深不见底,从中不断逸散出更为刺骨的阴寒煞气,夹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行走其间,需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每一步都踩得扎实,生怕一不小心便滑落那无尽的黑暗深渊。
银璃今日显得异乎寻常的活跃。它不再安于洛灿的肩头,轻盈地跃至地面,在队伍前方十余丈处充当起哨探。它小巧的鼻翼不时翕动,仔细分辨着空气中混杂的气味,尖耳朵灵活地转动,捕捉着风中传来的任何细微声响,有时停下脚步,用前爪轻轻拨开地面的碎石,低头嗅闻。
约莫行进了一个时辰,一道极其宽阔的地裂峡谷横亘在前,如同天堑,阻断了去路。峡谷宽逾百丈,两侧岩壁陡峭如斧劈刀削,向下望去,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漆黑,隐约有湿冷的水汽与更为浓郁的煞气如同实质般缓缓升腾。
三人沿着峡谷边缘缓慢移动,寻找着可能跨越的途径。银璃在一处看似由年代久远的落石堆积形成的相对狭窄的桥旁停了下来。它回过头,望向洛灿,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前爪在那布满尘土的岩石上反复刨动,又低头去嗅旁边一丛早已枯死、形态扭曲如同鬼爪的荆棘根系。
洛灿心领神会,快步上前。俯身细察,发现那丛枯死植物根部的土壤颜色确与周遭不同,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并且散发出一股极其微弱、却难以忽视的气味——像是陈年的铁锈混杂着若有若无的腥甜。
“柳师姐,你看这。”洛灿低声唤道。
柳茹之趋步近前,屈身用指尖捻起一小撮暗红色土壤,在指腹间轻轻揉搓,闭目凝神感知片刻,再睁眼时,眸中已带上了一丝凝重,“这土里…浸染着一丝极为精纯的阴煞之气。”
她站起身,目光扫向峡谷对岸。对岸的岩壁在昏暗光线的映衬下,颜色显得更为深沉,仿佛沉淀了更多的黑暗。“看来,这峡谷对面,恐怕别有洞天。”
这时,三人几乎同时心生感应,霍然转头望向侧后方。约两百丈外,另一行五名修士的身影,从一片嶙峋的石柱林后转出,同样停在了峡谷边缘。
那五人装束各异,气息驳杂,为首的是一名面容凶悍、瞎了一只眼的壮汉,修为约在炼气九层初期,其余四人亦有炼气七八层的水准,眼神警惕中透着惯常的彪悍,显然是在这黑风墟中摸爬滚打已久的散修队伍。
双方的目光在灰霾弥漫的空气中短暂交汇,无形的紧张感瞬间弥漫开来。那独眼壮汉的视线在柳茹之身上停留一瞬,掠过洛灿和阮灵儿,最后在银璃身上顿了顿,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对峙仅仅持续了数息,那独眼壮汉便极为干脆地一挥手,带着手下四人,沿着峡谷边缘,默不作声地向另一个方向快速退去,没有丝毫试图靠近交流的意向。在这危机四伏的黑风墟,不同队伍之间,规避往往比冲突更为明智。
“哼,算他们走得快。”阮灵儿轻轻哼了一声,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柳茹之却并未放松警惕,反而微微蹙起秀眉,“他们也选择了这个方向探查,说明此地真有什么东西引人在意。我们需得更快一些,也要更加留神。”
暂时排除了外部的干扰,三人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峡谷上。柳茹之仔细勘察了那处落石堆积点,判断其结构相对稳固后,决定由此尝试渡峡。
她率先施展轻身法术,身姿如同没有重量的青烟,在几处突出的岩石上几个轻巧的起落,便安然抵达对岸。仔细探查周围并无异状后,她向对岸打了个手势。洛灿抱起银璃,阮灵儿紧随其后,也依样画葫芦,小心翼翼地渡过了这道天堑。
双脚踏上对岸的土地,立刻能感觉到明显的不同。脚下的岩石更为坚硬冰冷,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阴煞之气,也变得清晰可辨,丝丝缕缕,缠绕在身周。银璃显得愈发兴奋,它不再漫无目的地四处嗅探,而是竖起尾巴,目标清晰地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小步快跑,不时停下来回头确认三人是否跟上。
跟随银璃的引导,三人来到一面巨大的、颜色深暗近乎墨黑的岩壁之前。岩壁底部,有一个被大量风化碎石半掩着的洞穴入口,狭窄得仅容一人勉强弯腰挤入。而就在那洞穴入口旁不远处的岩壁上,几块拳头大小色泽幽暗的矿石,如同嵌在黑袍上的暗星,格外引人注目。
“是墨铁。”洛灿低语,语气中带着确认。这种二阶下品的炼器材料他并不陌生,以其卓越的硬度和韧性,是炼制许多中高阶法器和灵器不可或缺的基础主材,价值远非寻常一阶灵材可比。眼前这几块矿石,看其色泽与隐隐透出的灵蕴,纯度应当相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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