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玉露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冽甘泉,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瞬间冲散了喉咙里的血腥与燥热,直抵心脾。这股寒意并不刺骨,反而如同盛夏里投入深潭的石子,荡涤着灵魂深处的灼热与狂躁。
嗡——!
随着药力散开,洛灿清晰感觉到,灵魂深处那道滚烫的伤痕,如同被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纱,那股持续撩拨、刺激煞气的阴冷暴虐气息被暂时隔绝、压制了下去。
虽然那黑红煞气依旧盘踞在内力核心,如同蛰伏的毒蛇,并未被根除,但那股无时无刻不在穿刺经脉、侵蚀神智的剧痛和躁动,终于被强行按捺了下去!体内狂暴的力量重新变得“驯服”可控。
洛灿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额头上暴跳的青筋平复下去,眼中最后一丝残留的猩红也彻底消散,只剩下深沉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冰冷。
他缓缓坐起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玉髓续骨膏和培元固本丹的药效仍在持续发挥作用,修复着他的筋骨和内腑。
外敷的药膏带来持续的清凉与温煦,内服的丹药则如同涓涓细流,滋养着干涸的经脉。虽然距离痊愈尚远,但那种濒临崩溃的虚弱感已大大缓解。
“洛什长,喝点水。”李石头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浑浊的温水凑过来,眼中带着后怕和关切。刚才洛灿身上爆发出的那股凶煞之气,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洛灿接过碗,小口啜饮着,冰冷的水流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他目光扫过伤兵营。
孙二狗和吴老蔫正笨拙地给昏睡的韩五擦拭身体,试图降低他滚烫的体温。韩五的情况依旧糟糕,灰败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微弱而急促,那道“蚀骨蛇毒”的伤口边缘,暗青色的范围似乎又扩大了一丝。冰心玉露丸的清凉气息似乎也影响到了他,让他的抽搐稍微平复了些,但这只是杯水车薪。
不远处,雷豹正靠坐在一堆麻袋上,任由一个医师学徒给他脸上的爪痕重新上药包扎。他低着头,没再像之前那样咋咋呼呼,显得有些沉默。
包扎时,他偶尔会抬起眼皮,飞快地瞥一眼洛灿的方向,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和…探究。
显然,洛灿刚才那失控瞬间爆发出的恐怖凶煞,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也让他彻底明白了洛灿拒绝出战的真正原因——那不是怯懦,而是体内潜伏着比刀剑更可怕的怪物!
洛灿收回目光,心中无喜无悲。雷豹的误会与否,此刻已不重要。他需要的是时间,是恢复,是控制住体内的煞气,然后…去兑换他急需的东西!
三天后。
洛灿在玉髓续骨膏的神效下,断裂的肋骨已经基本愈合,虽然发力时还会隐隐作痛,但已不影响正常行动。内腑的震荡感也大大减轻。
最重要的,是冰心玉露丸的效果持续稳定,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压制着体内蠢蠢欲动的煞气,让他能勉强维持着对力量的掌控。
他换上了一身相对干净的皮甲,腰悬断水刀,在李石头和孙二狗的陪同下,踏出了依旧如同地狱般的伤兵营,走向位于内堡深处的军功署。
军功署是一座由坚固条石垒砌的堡垒式建筑,门口有精锐士兵把守,气氛肃杀。进出的军官士兵个个神色凝重,步履匆匆。
进入署内,一股混杂着墨香、汗味和淡淡血腥气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大厅里挤满了人,大多是来登记军功、兑换物资或领取抚恤的。喧嚣中带着压抑的悲怆。
一面巨大的木墙占据了整整一面墙壁,上面密密麻麻贴满了写满名字的黄色麻纸——阵亡将士名录。许多人在墙前驻足,无声地寻找着熟悉的名字,然后默默流泪,或是红着眼转身离开。
洛灿的目光在那面英烈墙上停留了片刻,看到了王虎、陈二狗…还有许多曾经并肩作战、如今只剩下冰冷名字的面孔。他面无表情,眼神却更加幽深,如同不见底的寒潭。他走到一个空闲的登记台前。
负责登记的书记官是个头发花白、戴着玳瑁眼镜的老者,一脸麻木疲惫。他头也不抬,声音干涩,“姓名,所属,军牌。”
“洛灿,北墙守军,什长。”洛灿将自己的军牌递了过去,那是一块黝黑的铁牌,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和编号,边缘布满了战斗留下的划痕。
老者接过军牌,在一个厚厚的、用皮革包裹的册子上翻找着。当他翻到属于洛灿的那一页时,麻木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扶了扶眼镜,仔细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手指在墨迹未干的最后几行字上划过。
“…烽火台血战,守卫北墙豁口,临阵突破,斩敌酋后天四重黑狼千夫长一名,重创敌攻势,力竭重伤…军功:特等(甲)一次,上等(甲)三次,中等(乙)五次,斩首(后天四重)一,斩首(后天三重)二,斩首(后天二重)五…累计军功:三千七百点…”
老书记官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洛灿,浑浊的老眼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不易察觉的敬畏。“破…破锋洛灿?”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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