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深的黑暗笼罩着大地,冰冷的雾气贴着江岸弥漫。洛灿背着昏迷的夏璇,每一步都沉重如铅,在崎岖的河滩和荒草丛中艰难跋涉。
左肩的旧伤,肋下的新创,以及丹田的空虚枯竭,如同无数把钝刀在体内切割。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全靠一股坚韧到极致的意志力在支撑。
他不敢走大路,只能沿着澜沧江一条荒僻的支流,逆流而上,朝着东北方向,远离金鳞渡那片血腥之地。天光微熹时,他终于支撑不住,踉跄着摔倒在河岸边一片茂密的芦苇丛中。
夏璇在颠簸中悠悠转醒,胸口青黑色的爪印在青金果汁液的神效下已淡化了许多,但内腑的震荡和阴毒残留的寒意依旧让她虚弱不堪,她看到了洛灿苍白如纸的脸和嘴角干涸的血迹。
“师兄…放我下来…”她声音微弱。
洛灿摇摇头,咬紧牙关,用横刀支撑着身体,再次将夏璇背起,“不能停…必须尽快离开金鳞渡地界…”
又挣扎着前行了数个时辰,当日头高悬,驱散了些许寒意时,前方荒凉的河岸景象终于有了变化。稀疏的树林取代了荒草,隐约可见一条踩踏出来的土路。
远处,一座依山傍水、规模不大的小镇轮廓出现在视野中。灰黑色的屋舍沿着山坡错落分布,镇口立着一座简陋的木牌坊,上面用红漆写着三个斑驳的大字——黑山镇。
空气中弥漫着山林特有的清新气息,夹杂着淡淡的柴火和牲口味。洛灿那因枯竭而近乎麻木的灵觉,隐约捕捉到这里的天地灵气,似乎比金鳞渡滩涂区又要浓郁了一丝丝!虽然依旧稀薄,但对于急需恢复的他们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霖。
“到了…”洛灿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眼前又是一黑,差点栽倒。
黑山镇不大,街道狭窄,铺着凹凸不平的青石板。镇上的居民多是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山民和跑短途的脚夫、船工,穿着粗布麻衣,面色黧黑。
洛灿背着夏璇走进镇子,两人一身狼狈、血迹斑斑的样子,引来了不少警惕和好奇的目光。
洛灿无视这些目光,强撑着找到镇尾一间看起来相对干净、也最不起眼的老榆树客栈。客栈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姓孙,看着洛灿背上昏迷的夏璇和他们身上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掌柜的,要一间僻静的上房,住两个月。”洛灿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同时将一小锭五两的银子放在柜台上。
银子是最好的通行证。孙掌柜看到银子,脸上的犹豫立刻换成了殷勤的笑容,“哎哟,客官您请!二楼最东头那间听松阁,最是清净!这就给您开门!”他麻利地收了银子,亲自引着洛灿上了二楼。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但胜在干净整洁,推开后窗能看到远处青黑色的山峦和流淌的小河,空气流通很好。
洛灿小心翼翼地将夏璇放在床上,自己也几乎虚脱地靠在椅子上,大口喘息。
“客官,您二位这是…”孙掌柜看着夏璇苍白的脸色和洛灿身上的伤,试探着问。
“路上遇到劫道的山匪,受了点伤。”洛灿言简意赅,眼神扫过孙掌柜,“劳烦掌柜的,弄些干净的清水、布巾,再熬一锅浓浓的米粥,切一盘熟牛肉来。钱,不会少你的。”他又拿出一小块碎银。
“好嘞!马上就来!”孙掌柜识趣地不再多问,拿了银子,快步下楼张罗去了。
很快,清水、布巾和热气腾腾的米粥、牛肉送了上来。洛灿先仔细地用清水为夏璇擦拭了脸上的污迹和汗渍,动作虽然笨拙,却异常轻柔。
夏璇虚弱地睁开眼,看着洛灿专注而疲惫的侧脸,“我…自己来吧…”她想挣扎着坐起。
“别动。”洛灿按住她,用勺子舀起温热的米粥,吹了吹,送到她嘴边,“先吃点东西。”
夏璇看着洛灿不容置疑的眼神,苍白的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顺从地张开了嘴。温热的米粥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暖意和力量。
喂夏璇吃下小半碗粥和几片牛肉后,洛灿才狼吞虎咽地吃掉了剩下的食物。食物下肚,总算恢复了些许力气。
“师兄,你的伤…”夏璇担忧地看着洛灿肋下渗血的布条和苍白的脸色。
“皮外伤,不碍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洛灿摇摇头,走到窗边,关上窗户,又仔细检查了门闩。他回到床边,从怀中掏出那个依旧染着点点血迹的油布包,小心打开。
青金果温润的青金色光芒在略显昏暗的房间里亮起,纯净的生机气息弥漫开来,让两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毒驱散得差不多了,但内腑震荡和灵力枯竭,还需调养。”夏璇看着果子,轻声道。
洛灿点点头,再次小心地划开一道细缝,蘸取了米粒大小的一滴金液。他没有犹豫,将其均匀地涂抹在自己肋下那道被毒刺划开,边缘隐隐有些发黑的伤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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