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小筑东厢房内,死寂得如同坟墓。浓烈的血腥气、刺鼻的药味、还有那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酸腐恶臭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窒息般的氛围。
洛灿如同破碎的人偶般瘫在墙角,身下是洇开的暗红血泊。右臂软垂,小臂处皮肉翻卷,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肤,暴露在空气中,鲜血依旧在缓缓渗出。
手腕上那截藤蔓,暗红的色泽褪成了近乎枯萎的灰败,搏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搏动都牵动着伤口涌出更多污血。他的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毫无血色,气若游丝,只有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残存着一丝生机。
“让开!”陈老急促而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药师几乎是撞开了房门,佝偻的身影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焦急。他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气喘吁吁、背着硕大药箱的药童。
陈老浑浊的目光扫过墙角那如同血泊中捞出来的身影,尤其是落在那截灰败藤蔓旁狰狞的伤口时,他布满皱纹的脸皮狠狠抽搐了一下,倒吸一口冷气!
没有多问一句,他一个箭步冲到洛灿身边,布满老茧的手指闪电般搭上洛灿脖颈的脉搏,又迅速翻开他的眼皮查看瞳孔。
“气血枯败!经脉如朽木!脏腑如寒冰!”陈老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沉重无比,“还有…这深入骨髓的腐朽死气!他到底碰了什么?!”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扫向脸色铁青的夏弘和悲伤的夏璇带着询问。
“腐…腐心果…”夏璇脸上泪水再次涌出,指着小几上幸存的几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果。
“腐心果?!”陈老瞳孔骤然收缩,失声惊呼,“他疯了?!这东西的腐朽之毒,沾之即烂肉蚀骨,后天境触之必死!他…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他的目光猛地再次聚焦在洛灿右臂那截灰败的藤蔓上,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瞬间攫住了他。
“是它!”陈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指着那藤蔓,“是这邪物!它在吞噬腐心果的腐朽之力!它在汲取宿主的命源来中和转化?!”
他的手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去触碰洛灿右臂伤口边缘翻卷的皮肉。就在他的指尖即将接触到那流淌着污血和微弱乌光的伤口时——
嗡!
那截灰败的藤蔓猛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悸动!伤口深处,靠近藤蔓扎根的骨肉边缘,那些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吮吸着鲜血的暗红根须,仿佛受到了刺激,猛地加快了蠕动的速度!
一股微弱却极其霸道冰冷的意念瞬间扫过陈老的手指,带着强烈的警告和排斥!
陈老的手指如同被无形的毒针狠狠刺了一下,猛地缩回!他脸色剧变,眼中充满了骇然与凝重!
“这…这东西…”陈老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它已不再是简单的共生或寄生…它已扎根于他的血肉骨髓,与他的命源相连!此刻,它正在疯狂汲取宿主的命源精血,以维持自身不灭。”
陈老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夏弘和夏璇,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在两人心上,“它在用洛灿的命,续它自己的命!他体内的生机,正在被这邪物加速抽干!”
“续命?!”夏璇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夏弘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握着刀柄的手指关节捏得嘎吱作响。他那一刀,竟成了催命符?!
“陈老!救他!有没有办法救救他!”夏璇恳求道。
陈老看着洛灿那微弱到随时可能断绝的气息,又看看那截贪婪吮吸着宿主鲜血的邪藤,布满皱纹的脸上交织着挣扎与决断。良久,他重重一叹,眼中爆发出属于医者的决绝光芒。
“取我的‘九转还阳针’!快!”陈老对药童低吼一声,同时双手快如闪电般从怀中掏出数个颜色各异的瓷瓶。
药童慌忙打开药箱,捧出一个尺许长的紫檀木盒。盒盖掀开,里面整齐排列着九根长短不一、细如牛毛、却闪烁着暗金色泽的奇异金针!针尖处隐有细微的螺旋纹路,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陈老看也不看,左手捻起最长的一根金针,右手并指如风,瞬间点过洛灿胸前膻中、巨阙、神阙等数处要穴!每一次点指,指尖都带着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凝练的内息,强行刺激着洛灿近乎停滞的气血!
“璇丫头!按住他左肩!夏公子!压住他右腿!绝不能让他动分毫!”陈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夏弘和夏璇立刻照做,用尽全力压制住洛灿的身体。
陈老深吸一口气,浑浊的眼中精光暴涨!他左手捻着那根暗金长针,针尖对准洛灿心口膻中穴上方半寸一处极其隐晦的窍穴,手腕稳如磐石,猛地刺下!
嗤!
金针入体,无声无息!针尾微微震颤!
就在金针刺入的刹那,洛灿原本微弱到近乎消失的心跳,猛地剧烈搏动了一下!一股极其微弱的暖意,如同星星之火,在他冰冷的心口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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