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藤引的余波如同退潮后的暗礁,将洛灿死死钉在温玉床上。
冷汗浸透了单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阵阵寒意。他紧闭着眼,牙关紧咬,下颌绷出坚硬的线条,对抗着那源自身体深处的、仿佛灵魂都被撕裂的疲惫与剧痛。
“洛师兄!你撑住!”夏璇带着颤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温热药液的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她能清晰感受到洛灿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那是力量透支到极限、神经被反复蹂躏后的本能反应。
“药…药膏…”洛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破碎嘶哑。他无法动弹,唯一能感知到的“救命稻草”,就是陈老留下的那罐“雪玉生肌膏”。那清凉镇痛的药力,是此刻唯一能稍稍抚平这非人折磨的东西。
夏璇立刻会意,慌忙从一旁的小药箱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罐。揭开盖子,一股清冽如雪、沁人心脾的凉意瞬间弥漫开来,稍稍驱散了房间内残留的毒草燥热与血腥气。她用干净的竹片剜出一大块凝脂般雪白细腻的药膏。
当那冰凉的药膏接触到洛灿右臂皮肤上那大片大片、如同被强酸和烈火轮番灼烧过的浅紫色斑痕时,一股极其舒爽的清凉感瞬间透入,极大缓解了那火辣辣的灼痛和深入骨髓的阴冷麻痹感。洛灿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一丝,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叹息。
然而,这舒爽仅仅持续了数息!
嗡!
右手腕上,那截刚刚经历了一场“毒宴”、似乎陷入短暂“沉睡”的暗红藤蔓,在雪玉生肌膏那精纯、蕴含着强大生机的药力刺激下,猛地苏醒过来!
目标直指涂抹在洛灿右臂皮肤上的雪玉生肌膏!
洛灿甚至能“感觉”到藤蔓扎根的血肉深处,那些如同毛细血管般延伸的暗红根须,正贪婪地舒张、吮吸!药膏中蕴含的庞大生机能量,如同遇到了黑洞,被藤蔓疯狂地吞噬、汲取!
涂抹在皮肤上的雪玉生肌膏,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收、变薄、直至消失!而藤蔓传递来的那缕温润暖流,在吞噬了药膏生机后,瞬间变得澎湃而精纯,更加汹涌地冲刷着他受损的经脉,修复速度陡然加快!
这修复伴随着更强烈的舒爽感,洛灿的心却沉了下去。藤蔓不仅能吞噬剧毒,更能掠夺精纯的生机药力!它对一切蕴含强大能量的物质都充满了贪婪!
“它…它在吸药膏!”夏璇也发现了这诡异的一幕,惊得声音都变了调。她看着那迅速消失的药膏,又看看洛灿右臂藤蔓处微微泛起的、如同活物呼吸般的暗红光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这藤蔓,比她想象的更邪异!
“继续…涂…”洛灿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沙哑。身体的舒爽与藤蔓的贪婪同步,这是饮鸩止渴,但他需要这份“修复”!
经脉的痛楚在暖流的冲刷下确实在缓解,右臂上那些恐怖的灼痕也在藤蔓吞噬药力后的反哺下,以远超常理的速度淡化、愈合!
夏璇的手微微颤抖,但还是依言,再次剜出一大块雪白的药膏,更小心地避开藤蔓主体,涂抹在灼痕最严重的区域。药膏依旧在被快速吸收,藤蔓的搏动变得更加有力,传递来的暖流也更加汹涌。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夏弘高大的身影裹挟着一身冰冷的煞气闯了进来,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地上散落的毒草、洛灿右臂正在快速消失的药膏、以及他脸上那混合着痛苦与异样舒爽的扭曲表情!
“洛灿!”夏弘的声音如同炸雷,蕴含着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失望,“你又在做什么?!”他一步跨到床边,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抓住洛灿的左肩,将他上半身强行扳起,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洛灿苍白汗湿的脸和那截散发着邪异气息的藤蔓。
“引毒入体还不够?!现在连疗伤圣药都要喂给这邪物?!”夏弘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怒极,“你看看你自己!像个什么样子!被这鬼东西牵着鼻子走!用毒药和自己的身体去喂养它!这就是你所谓的‘控制’?!”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毒草废料,又落在洛灿右臂上快速愈合、却依旧残留着诡异浅紫纹路的皮肤,最后定格在那截暗红的藤蔓上,眼神中的忌惮与怒火交织。
“昨夜灰鼠偷袭,你爆发藤蔓之力挡下致命一击,我虽惊疑,尚可理解为生死关头的自保本能!可今日呢?!你这是自寻死路!是在玩火**!”
夏弘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洛灿左肩未愈的伤口被挤压,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脸色更加惨白。夏弘却视而不见,声音更加严厉,“陈老的话你全当耳旁风!这藤蔓在汲取你的气血精元壮大自身!你越是喂养它,它扎根越深,反噬越烈!终有一天,你会被它彻底吸干,或者被它的意志吞噬!到那时,你连自己是谁都会忘记!变成一具被这邪藤操控的行尸走肉!”
夏璇猛地站起,挡在洛灿身前,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瞪着兄长,“哥!洛师兄他…他比谁都清楚这藤蔓的危险!他比谁都痛苦!他只是…只是没有别的选择了!”她指向洛灿无法动弹的右腿,指向他空荡荡的左肩,“你看看他!他连动都动不了!百草堂的任务没了,贡献点一分没有,他除了靠自己身体里这点…这点邪门的力量,还能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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