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仿佛没有尽头。黑暗、潮湿、冰冷,每一步都伴随着钻心的剧痛。洛灿拖着完全无法用力的右腿,右手死死扣住湿滑的岩壁凸起,身体的重心几乎全部压在唯一还能支撑的左腿上,如同蜗牛般一点一点向前挪动。每一次拖动伤腿,小腿骨裂处传来的尖锐痛楚都让他眼前发黑,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淌下,混合着污血浸透了破烂的衣襟。
左臂外侧的毒针伤口在七花七虫膏的作用下清凉了许多,但残留的麻痹感依旧让整条手臂酸软无力。更麻烦的是内腑的震荡和经脉的灼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的钝痛,抽不出一丝内息来温养伤势、抵御这无孔不入的阴寒。
时间流逝,耗时不知多久,体力濒临极限,意识因剧痛和失血而开始模糊。
就在洛灿感觉意志即将崩溃、身体要彻底瘫软在地时,前方甬道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不再是溶洞内毒植发出的诡异磷光,而是…自然的天光!带着泥土和草木气息的微风,也隐隐吹拂而来!
洛灿精神猛地一振,咬紧牙关,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朝着那光亮处奋力挪去!
光亮越来越近,甬道也逐渐变得开阔。当洛灿终于挣扎着爬出洞口时,刺目的夕阳余晖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身处千仞崖外围一处极其隐蔽的山坳底部,四周是陡峭的崖壁和茂密的荆棘灌木。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金红,也照亮了他此刻的狼狈——浑身是血,衣衫褴褛如同碎布,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拖在身后,面色惨白如纸,唯有眼神中还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终于…出来了!
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强撑的意志如同绷断的弦。剧烈的眩晕和虚弱如同潮水般彻底将他淹没。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倒在洞口外的碎石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
当洛灿再次恢复一丝模糊的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颠簸。身体似乎被放在一个柔软的担架上,正被人抬着快速移动。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温暖的夕阳余晖透过眼皮,带来一片朦胧的红光。
“…伤得很重!右腿小腿骨裂,失血过多,内腑震荡,经脉也有灼伤迹象!还有混合毒素残留的痕迹…老天,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一个焦急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陈老?
“别废话!老陈,吊住他的命!用最好的药!璇儿,稳住担架!”另一个沉稳急促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是夏弘!
“哥,他脉搏很弱,感觉快死了!”夏璇的声音带着哭腔。
“死不了!这小子命硬得很!寒渊狱都爬出来了,这点伤算什么!”夏弘的声音斩钉截铁,但洛灿能听出其中压抑的担忧,“再快点!直接送去百草静苑!”
担架的颠簸加剧,似乎抬着的人开始奔跑。洛灿想睁开眼,但眼皮沉重如山。他只能模糊地感觉到,自己似乎被转移到了平稳的马车上?,然后速度更快了。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停止。一股浓郁而熟悉的药香钻入鼻端,同时还有精纯温和的地脉缓缓滋养着身体。
“快!准备‘续骨生肌膏’、‘三转还魂散’、‘清髓化毒汤’!温玉床准备好!快!”陈老的声音如同连珠炮般响起,充满了紧张和不容置疑的专业。
洛灿感觉自己被小心地安置在了一张温润的玉床上,柔和的热力缓缓渗透进冰冷的身体,极大地缓解了痛苦。
紧接着,清凉的药膏被小心地涂抹在右腿骨裂处和小腿的伤口上,带来一阵舒爽的凉意,苦涩却蕴含着庞大生机的药液被撬开牙关灌入喉咙,化作暖流散入四肢百骸,温和的内息也小心翼翼地探入他枯竭的经脉,引导着药力,温养着灼痛的经络。
在这三重作用下,洛灿的意识终于从深渊边缘被缓缓拉回。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百草静苑熟悉的雅致陈设,温玉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陈老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凝重,正全神贯注地为他处理右臂的毒针伤口。
夏弘站在床边,眉头紧锁,眼神凝重。夏璇一脸担忧,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看到他睁眼,惊喜地低呼,“洛师兄!你终于醒了!”
洛灿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夏璇立刻会意,小心地用勺子将温热的药汤喂到他嘴边。
“先别说话,把药吃了。”夏弘沉声道,语气不容置疑,“你伤得很重,需要静养。其他的,等你缓过来再说。”
洛灿顺从地喝下药汤,温暖的感觉顺着食道扩散,体力似乎恢复了一丝。他转动眼珠,先是感激地看了看夏璇,然后看向夏弘,眼神中带着询问——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夏弘看懂了他的眼神,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带着冰冷的杀意,“是影牙的鼠牌!还有你沿途留下的血迹!”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刻着鼠形图案的黑色铁牌,正是洛灿从地鼠尸体上搜刮来的那块。“我们在千仞崖外围例行巡查,发现了打斗痕迹和血迹,顺着血迹追踪到那个隐蔽山坳,就看到了昏迷的你,还有你手里死死攥着的这块牌子!影牙的‘地鼠’!他们竟敢动用三级杀手在阁内势力范围对你下手!这已经严重触犯了阁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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