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第一声闷雷在云层里滚过,却没惊着熟睡的婉儿——她正梦见自己变成一只银鳞小鱼,在糖浆般的月光里游来游去。
林悦熙先被雨点敲醒。
雨不大,却带着星点火灵力,一触芦苇就炸出细小的蓝白光。她想起老渔夫说过:月鳞鲟的油脂遇雷雨会二次燃烧,若鱼骨上残油未净,极易引火。
果然,“呼”地一下,船桅上的鱼骨鸢被雨点激起一层幽蓝火苗,整条骨架瞬间亮成一盏巨大的灯笼。红线被烧得“噼啪”作响,却奇迹般没断,反而像活过来似的,牵着鱼骨鸢逆风而起。
“婉儿,醒醒——实验自己启动了!”
婉儿睁眼,正瞧见那副燃烧的鱼骨被雨幕托上半空,骨节间的蓝火被风吹成一尾扭曲的龙形。她一把抓起留影石,赤脚冲到船头,连伞都忘了撑。
“数据!实时数据!”她大喊,声音混着雨雷,居然也带上了电闪的回声。
龙骨在雷雨中盘旋三圈,油脂烧尽,火光骤灭。眼看就要坠落,红线却猛地绷紧——原来是林悦熙御剑追上,剑尖挑住线头,借风势往更高处一送。
轰!
第二道雷劈下,却像被龙骨引偏,折成无数细小的电弧,顺着红线钻进林悦熙的剑身。整柄飞剑顷刻亮起银蓝色的符纹,像被重新淬火。
婉儿愣了半息,旋即狂喜:“雷火淬灵!原来月鳞鲟的真正用途是——给飞剑做一次性雷符!”
她手忙脚乱掏出炭笔,在湿透的袖口上记:
【二次燃烧温度≈雷火临界】
【红线材质:冰蚕丝 朱砂,可导灵不导电】
【淬剑后灵压↑3.2倍,持续约一刻】
记完最后一个字,雷雨骤歇。鱼骨在空中碎成漫天银屑,像一场逆向的流星雨。林悦熙收剑回落,剑身犹带蓝白电纹,嗡嗡作响。
老渔夫被雷声惊醒,揉着眼出来,只看到船头两个落汤鸡似的小姑娘,一人抱着一柄滋滋冒电花的飞剑,一人抓着半截焦黑红线,笑得比雨后的月亮还亮。
“鱼骨呢?”老渔夫问。
婉儿抬手,指向夜空:“化星了。”
老渔夫抬头,只见最后一粒银光刚好坠入江心,发出极轻的“咚”一声。
……
回越华宗的路上,雨洗过的夜空澄澈得像一块新磨的墨玉。婉儿裹在林悦熙的外衫里,仍忍不住打哆嗦——一半是冷,一半是兴奋。
“师姐,”她小声说,“我想把今晚的雷火淬灵阵画下来,再配一条冰蚕红线,回宗门卖给铸剑峰。条件只有一个——”
“让他们准我们随时下山吃鱼?”林悦熙接话。
婉儿用力点头,鼻尖还沾着雨水:“还要附赠雷雨天气预报!这样下次雷雨前,我们就能提前蹲点——”
林悦熙失笑,御剑一个俯冲,把婉儿的“下次”提前到眼前:
“不用等回宗门。你看,东边的雷鸣酥摊就在前面,灯还亮着。”
远处,小小的油布棚下,油锅正“噼里啪啦”炸着金黄的面团。每炸好一块,师傅就抛向空中,面团在雨后的湿风里自动裂开,发出清脆的“咔嚓”——像极了一道微型惊雷。
婉儿眼睛一亮,雨珠还挂在睫毛上,人已经扑了过去:
“老板,来两块!要刚出锅、会打雷的!”
林悦熙收了剑,蓝白电纹在指尖最后闪了一下,悄悄熄灭。她低头,看见自己掌心里多了一粒小小的银色骨渣——那是鱼骨鸢最后的残片,被红线穿成了坠子。
她把坠子系在婉儿发梢,轻声补完实验记录:
【副产品:鱼骨星坠×1】
【备注:可储存微量雷火,用于——】
“——用于下次偷溜下山时的照明?”婉儿回头,嘴角沾着糖粉,笑得像又一道小闪电。
林悦熙“嗯”了一声,抬手替她擦掉糖粉。
夜风带着油炸的甜香,把两人的影子拖得老长,一路指向更远的、还没被尝过的灯火。
越华宗外门弟子的常服本是一色素青布衣,唯独上官婉儿那一身被山风与月光洗成了雪色。
那是一件最普通的月白外门袍,却被她穿得像一段会流动的云——
袖口与衣摆用银丝暗绣了极细的符纹,远远看去,只是素净;稍一转身,符纹借光,便浮出几缕霜雪般的星芒,像把夜空碎屑藏进了经纬。
腰间束着一条半指宽的冰蚕丝绦,绦尾坠着两粒小小的月长石,随步伐叮然相击,声音轻得像雪珠落在玉盘。宗门执事曾嫌她“逾制”,婉儿便当着执事的面把绦子翻过来,露出背面宗规小字——“外门弟子可自佩灵石一枚”,她不过把“一枚”拆成了“两小粒”,执事哑口无言。
衣袍下襟还留着三处不显眼的补丁:左膝是幼年练剑摔的,右肘是前日烤鱼被火舌舔的,后腰那块则是昨夜雷雨里被鱼骨星火烧出的焦边。她补得极巧,用的都是同色的月白鲛纱,针脚细得像灵力游丝,非得凑到近前才能看出——远看仍是一袭无暇雪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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