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谷的入口像头巨兽张开的嘴,吞噬了最后一缕天光。云渊牵着阿骨的手,踩着碎石往里走,每一步都能听到脚下骨头碎裂的轻响——这里的沙砾里混着太多枯骨,有人类的,也有兽类的,被风沙打磨得发白,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
石猛扛着骨刃走在中间,伤口的绷带又渗了血,却依旧梗着脖子哼小曲,试图用喧闹掩饰谷里的压抑。他时不时瞟向走在最前面的巫玥,眼里的警惕像出鞘的刀——自从这妖女说要借沙蝎王之乱混进血屠子的营地,他就没放松过警惕,总觉得对方在打什么歪主意。
巫玥的黑袍几乎与谷里的阴影融为一体,只有蛇头拐杖上的魂火偶尔亮起,照亮她银白的右眼。她似乎对黑风谷异常熟悉,总能避开隐藏的流沙坑和毒瘴,拐杖点在地上的节奏像某种暗号,引得谷壁上栖息的夜鸟阵阵惊飞。
「血屠子的祭坛设在谷底的『陨星台』。」巫玥忽然停下脚步,银白的右眼望向谷深处,那里隐约有红光闪烁,像跳动的鬼火,「上古时那里掉下来过一颗星辰,蕴含极阴之力,最适合血祭。」
云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能感觉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顺着风飘过来,混杂着幽冥宗特有的煞气,让他胳膊上的玄阴煞又开始隐隐作痛。神农尺玉佩贴在胸口,依旧冰凉,连微弱的刺痛都消失了,仿佛彻底沉寂。
「阿骨,你爹有没有说过血祭的具体法子?」云渊低头看向身边的少年。阿骨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小脸吓得发白,却还是摇了摇头:「只说要用到『三牲魂』——人魂、兽魂、器魂,还要用沙蝎王的血启阵……」
「器魂就是神农尺。」巫玥的声音冷不丁响起,银白的右眼扫过云渊的胸口,「血屠子根本不是想放出魔物,是想用三牲魂和陨星台的阴气,强行剥离神农尺里的往生咒,据为己有。」
云渊的心猛地一沉。剥离往生咒?这妖女怎么知道这么多?他忽然想起矿道里巫玥让他念咒时的急切,难道她的真正目的不是神农尺,而是这段能净化煞气、控制尸奴的咒语?
「你到底是谁?」云渊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盯着巫玥,「你对往生咒的了解,恐怕不止『听说』那么简单。」
巫玥的黑袍在风中动了动,像是被这句话戳中了痛处。她沉默了片刻,蛇头拐杖在地上顿了顿,发出沉闷的响声:「老药师没告诉你,二十年前,是我把神农尺的消息告诉他的吗?」
这句话像道惊雷,炸得云渊头晕目眩。老药师和巫玥认识?还从她这里知道了神农尺?那他从小到大听的「小心幽冥宗」,岂不是个笑话?
「你胡说!」石猛怒吼着举起骨刃,「我师父才不会跟你这妖女有来往!」
「信不信由你。」巫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银白的右眼黯淡了些,「当年若不是老药师用往生咒救了我,我早就死在血屠子的魂火里了。他说这咒语太危险,让我永远不要再碰,自己却……」
她没再说下去,但云渊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复杂的情绪,有怨恨,有感激,还有种难以言喻的惋惜。或许,这妖女和老药师之间,真的有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前面有人!」阿骨忽然拽了拽云渊的手,指着谷壁的阴影。那里站着两个穿黑袍的修士,手里举着骨幡,幡面上画着扭曲的符文,正是幽冥宗的黑鸦卫——他们显然是放哨的。
巫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蛇头拐杖轻轻一点,两道魂火无声无息地飘过去,钻进黑鸦卫的耳朵里。那两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软地倒了下去,化作两滩黑灰。
「走吧。」巫玥转身继续往前走,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漠,「再往前就是陨星台,血屠子应该已经开始准备仪式了。」
越靠近谷底,血腥味越浓。红光也越来越亮,映得谷壁像被血染过一样。云渊他们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探头望去——陨星台果然是块巨大的黑色陨石,表面布满了坑洼,像被无数只眼睛盯着。
陨石中央搭着个高高的祭坛,用白骨堆砌而成,上面绑着数十个昏迷的凡人,显然是血祭用的「人魂」。祭坛周围站着数十个黑鸦卫,手里的锁魂幡黑气缭绕,将整个陨星台笼罩在一片阴煞之中。
血屠子站在祭坛顶端,穿着件猩红的法衣,脸上的疤痕在红光下像活了过来。他手里拿着柄骨刀,正用刀尖划破一个凡人的喉咙,鲜血顺着祭坛流下,渗入黑色的陨石里,发出滋滋的响声。
「时辰快到了!」血屠子的声音像破锣,在谷里回荡,「把沙蝎王引过来!准备迎接器魂!」
云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沙蝎王真的被引来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骨笛,那上面还残留着往生咒的气息。
就在这时,陨星台的地面忽然震动起来。不是沙蝎王的动静,而是从祭坛下方传来的,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陨石里钻出来。血屠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里的骨刀停在半空:「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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