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取了“毒蛛谷”这一关键位置信息后,三人并未因情报在手便轻举妄动。赵乾长老在接到他们通过传讯灵符发回的初步报告后,很快便有了回音,指示他们务必先行谨慎侦查,尽可能摸清据点内部详细布局、人员配置及防御力量,待情报确凿后,再行商议下一步具体行动方略。于是,这支精干的小队,便如同三道融入深沉暮色的幽影,借着黑山域愈发浓重、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以及此地随处可见的嶙峋怪石、扭曲枯木与起伏地形的天然掩护,收敛所有气息,悄无声息地向那传说中的“毒蛛谷”方向潜行而去。
越是靠近毒蛛谷所在的区域,空气中弥漫的那股邪异、污秽的气息便越是浓郁粘稠。那是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混合体,仿佛凝聚了干涸发黑的血腥、无数怨魂不甘的嘶嚎、以及某种源自地底深处、带着强烈侵蚀性的污浊灵力,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无形的恶臭屏障,即便是修道有成的修士,长时间身处其中也会感到心神不宁,灵力运转滞涩。
及至近前,山谷入口的险恶地势便映入感知。两侧是如同刀劈斧凿般陡峭升起的漆黑岩壁,岩石表面光滑而冰冷,泛着不祥的幽光。入口处极为狭窄,仅能容三四匹骏马并肩而行,形成一道天然的咽喉要道,易守难攻。
“前方有阵法灵力波动,小心。”苏璇倏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以神识传音警示身侧两人。她那双清冽的眸子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灵慧的光芒,如同最精密的法器,仔细感知着山谷入口处那片看似与周围环境无异的区域。在那里,一股隐晦而阴冷的灵力正如同暗流般缓缓流转。“是较为简易的‘阴煞预警阵’,并非强力的杀伐之阵,其主要作用在于感知。一旦有未经允许的生灵或异常灵力触动阵法,虽不会立刻引发攻击,但布阵者会第一时间收到警报。”
她凝神静气,指尖在虚空中轻轻划动,仿佛在勾勒着无形的符文,凭借自身对阵法的深厚造诣,细致地推演着眼前这道预警阵法的灵力节点与流转轨迹。“此阵布置得不算精妙,略显粗糙。看那里,左侧第三块嵌入岩壁的巨岩下方,其灵力节点与地脉连接处存在一丝不谐,应是受此地紊乱地气天然干扰所致,导致该处节点相对薄弱,灵力流转至此会有瞬间的迟滞。若从此处渗透而入,引起的阵法反应最为轻微。但动作必须极快,需在阵法灵络自我调节、修复这丝迟滞之前完全通过,否则仍会触发警报。”
叶辰立于苏璇身侧,微微颔首,表示了然。他怀抱古剑,身形挺拔如松,神识却早已如同最敏锐的蛛网,不仅严密地笼罩着山谷入口那片区域,更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延伸向两侧陡峭的岩壁顶端以及后方幽暗的林地,警惕地扫描着任何可能存在的暗哨、巡逻队,或是其他未知的陷阱。他整个人便如同一张拉满的强弓,虽引而不发,却已将方圆百丈内的风吹草动尽数纳入掌控,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此处薄弱节点,由我来尝试突破。”郝仁低声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谨慎。他深吸一口这充斥着污浊气息的空气,并非纳入丹田,而是以此刺激自身灵觉,随即全力运转起《万化归元诀》。丹田之内,那方混沌色的道基仿佛被注入了活力,开始以一种玄奥的韵律加速旋转,散发出的不再是平日那种或沉稳或跳脱的灵压,而是一种如同水银泻地、无形无质却又无孔不入的奇异灵力波纹。
这波纹并非向外扩散形成防御或冲击,而是极其轻柔地、如同拥有生命般,反过来将郝仁的全身紧紧包裹。紧接着,更为玄妙的变化发生了——这股包裹着他的混沌灵力,开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进行着精准的“模拟”与“同化”。
他的神识如同最细腻的砂纸,仔细感知、解析着周围环境中每一丝灵力的构成与特性:那污浊不堪、带着腐蚀性的灰绿瘴气;那阴冷刺骨、源自邪功的残留气息;黑色岩壁散发出的厚重土属性灵力;乃至那些早已枯萎、却仍残存着一丝死寂木气的怪木……所有这些斑驳、杂乱、甚至相互冲突的能量属性,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他的混沌灵力迅速解析、拆解、然后进行惟妙惟肖的模仿,并最终如同一层完美的伪装色,覆盖于他的体表,甚至渗透入他周身的气息流转之中。
刹那间,郝仁整个人仿佛“消失”了。并非物理意义上的消失,而是其存在感、其灵力波动,与周围这阴暗、污浊、充满死寂的环境几乎完美地融为了一体。若非以肉眼直接锁定他的身影,仅凭神识感知扫过,极易将他误判为一块沉默的岩石、一团缓缓飘动的毒瘴,或是一丛在阴风中摇曳的枯败灌木。这便是万化混沌道基在隐匿潜行方面的独到应用——它并非依靠蛮力强行屏蔽或扭曲自身气息,而是以一种更高明的方式,直接“化身”为环境本身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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