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薄雾如轻纱漫卷,萦绕在青岚宗巍峨的山门之间。汉白玉砌成的巨大牌坊在初升朝阳下流转着温润灵光,“青岚宗”三个古篆大字气势沉凝,道韵天成。今日山门前的广场比往常肃穆许多,一艘长约二十丈、通体流淌着青蓝色光晕的“流云飞舟”静静悬浮于离地三尺之处,舟身符文若隐若现,散发出令人心静的灵压波荡。此舟不仅是代步法器,更是宗门颜面的象征。
飞舟之侧,一行人已然齐整。
为首者乃是一位身着藏青色长老法袍、面容丰润、眼神透着世事洞明与圆融气度的老者——赵乾长老,金丹初期修为,执掌宗门部分外务,素以处事周详、手腕老练着称。他身后,静立着三名年轻弟子。
一袭白衣胜雪,身姿挺拔如孤松独立,背后古剑虽在鞘中,却自有清越剑鸣隐隐相和,正是叶辰。他面容冷峻,目光沉静锐利,仿佛心神早已凝于前方路途与可能遇到的剑道磨砺,身外喧嚣皆不入耳。
与他并肩而立的苏璇,依旧是一身淡雅裙裳,容颜清丽绝伦,气质清冷如昆仑积雪。只是,那微不可察轻蹙的黛眉,以及眸光偶尔掠过某处时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悄然泄露了她心底的一丝波澜。
而那波澜的源头,此刻正站在队伍稍后位置,非但毫无紧张之色,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流云飞舟上镌刻的玄奥符文,神情跃跃欲试,不似奔赴庄严庆典,倒像是去探寻什么新奇秘境。正是郝仁。
他身着新得的流云袍,筑基期的灵光内蕴周身,确比练气时多了几分沉凝气度——自然,这仅是皮相。腰间敛息环光华不显,气息稳固在筑基二层巅峰,唯独那双眸子,精光闪动间,交织着期待、好奇与一丝“欲要搅动风云”的兴奋。
心境的蜕变,终是映照于气质之中。往昔的郝仁,面对那等尴尬任务,多是无奈与硬撑的决绝,如今却似寻得了自家道途的真谛,准备在这名为“世情”的土壤里,播下“社死”的种子,且隐隐期盼它能开出何等“惊世骇俗”的花。
广场四周,早已聚拢了不少闻讯前来相送或纯粹看热闹的弟子。低语议论声如微风拂过湖面,目光大多黏在郝仁身上。
“快看,是郝仁师兄……不,如今该称郝师叔了!”
“筑基功成,更与叶辰师兄于拭剑台平分秋色……回想当初他于我等面前行那‘胸口碎大石’之举,当真恍如隔世。”
“祸害之名,今始远扬。听闻此次流云剑宗之行,颜师祖又予他‘特殊差事’?”
“流云剑宗的道友们……望自珍重!”
“说来奇怪,我竟有几分期待,想瞧瞧郝师叔能将友邦盛典,点缀为何等光景……”
诸般议论,敬畏有之,好奇有之,幸灾乐祸亦不乏其人。郝仁听得真切,却只唇角微勾,浑不在意。道心既明,外物纷扰不过过眼云烟。他甚至觉得,这纷纷议论本身,便是他“道”之资粮,是力量源泉的一部分。
恰在赵乾长老清点人数,欲做行前最后叮嘱之际,一道传讯灵符化作流光,精准悬于郝仁面前。
“速归玉霞峰,为师有言。”——正是颜如玉清越之音。
郝仁向赵乾长老告罪一声,在对方那“早已了然”的目光示意下,身形微动,步法踏出,竟是融合了《凌波微步》与自悟【混乱之舞】之玄妙,看似闲庭信步,身影却如鬼魅幻影,倏忽间已掠出广场,直往玉霞峰而去,引得身后又是一片低呼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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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霞峰巅,颜如玉洞府之内。
灵雾依旧氤氲,奇花异草吞吐霞光。颜如玉慵懒斜倚云床,纤指捻着一片剔透仙葩,妩媚眼波流转,落在匆匆而至的郝仁身上。
“徒儿来了?”她声线慵懒,带着几分戏谑之意,“观你这精气神,对此次远行,倒是期盼得紧。”
郝仁躬身执礼,面上却无多少惧色,反笑道:“师尊法旨,弟子自当竭力。更何况,扬我青岚声威,弟子责无旁贷。”他将“扬威”二字略略着重,带着些许心照不宣的意味。
颜如玉噗嗤一笑,眼波横流,风情曼妙:“滑舌!看来筑基之后,不惟修为精进,这面皮功夫也愈发浑厚了,不愧是为师座下佳徒。”
她盈盈起身,素手轻翻,一个看似朴素无华、甚至略带土气的灰色布袋现于掌心,递向郝仁。
“拿着,出门在外,不比宗内安稳。虽说‘社死’是你之道途,亦需懂得审时度势,莫要真个玩脱了,把小命搭进去。”颜如玉语气看似随意,眸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此乃为师予你的‘远游锦囊’,非至紧要关头,莫要轻启。”
郝仁双手接过,入手竟有几分沉坠之感,神识往里一探,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
锦囊内的物事……果真极符他这位师尊的脾性。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颗龙眼大小、色泽浑浊、散发着一股难以名状、似陈年汗渍又混杂腐烂灵植气息的丹丸。旁有颜如玉灵力留音说明:“【百味辟易丹】,捏碎可释超强辛烈之气,覆盖三十丈方圆,金丹以下闻之,轻则灵力凝滞,涕泗横流,重者……暂失嗅觉三日。慎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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