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动静越闹越大,院门外都传来了脚步声。
陈大福和陈小福对视一眼,赶紧冲过去堵住院门。
他们是在别的大队,要是惊动了整个大队的人,对方帮着王大米家,就凭他们三两个单薄的男丁,指不定要被打得鼻青脸肿。
“娘,先别声张!速战速决!”
陈大福压低声音,手还紧紧抵着门板。
李二丫听到儿子的话,突然意识到在别人的地盘,得速战速决。
她上前一把揪住王大米的衣领,猛地往下一按,将她死死按在地上,胳膊肘顶着他的后背:“大福家的!快!快搜!”
郭余连忙蹲下身,手指在王大米的裤兜里摸索,很快掏出一沓皱巴巴的纸币,数了数,抬头喊道:“娘!只有11块!”
“剩下的钱呢?”
李二丫扬手又是一巴掌,打在王大米的后脑勺上,“说!”
王大米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挣扎着喊:“就10块!就10块!那1块是我自己的!不是偷的!”
“娘,真就10块!”
陈大花见状,赶紧扑过来拉李二丫的胳膊,“您别打了,我只拿了10块。”
“你觉得我会信你?”
李二丫甩开陈大花的手,眼神扫过院子,想起这是在别人家的地盘,不能久耗。
“陈水娃,把值钱的都找出来,赶紧的!”李二丫吩咐道。
站在旁边的陈水娃应了声,转身就往王大米的屋里冲,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陈大花的三个孩子吓得蹲在角落里。
没过多久,他举着一叠钱跑出来,兴奋地喊:“找到了!50块!刚好50块!”
“不行!那是我的钱!是我攒的!”
王大米一听,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被李二丫一脚踹在腰上,又重重摔了回去。
“什么你的钱?”
李二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不屑,“这是我家的钱!我闺女偷的!”
陈大花膝过去双手死死抱住李二丫的大腿,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声音哭得发哑:“娘,我真没有偷那么多钱!我就只拿了10块,真的就10块啊!”
李二丫只听自己想听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终于承认你偷钱了?还敢说只拿10块?一年家里能不能收60块都不一定,你居然敢偷60块!”
“我没有!”
陈大花拼命摇头,额前的碎发都被眼泪打湿,黏在脸上,“娘,我真的只偷了10块,那50块不是我拿的,您信我一次啊!”
李二丫没理她,伸手从陈水娃手里接过那沓钱。
她把钱举到陈大花眼前,眼神像淬了冰:“只偷10块?那叠是什么?还死不承认!”
王大米像疯了似的扭动身子,嗓子喊得嘶哑:“那是我的钱!是我准备给小儿子娶媳妇的钱啊!你们不能抢!”
要不是刘娟力气大,郭余压根拉不住王大米。
李二丫被她这话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王大米的鼻子,唾沫星子狠狠砸在她脸上。
“你个杀千刀的!敢偷我家的钱给你儿子娶媳妇,老脸都不要了?”
话音未落,她上前一步,抬脚就往王大米腰上踹,硬生生把她又推倒在地。
王大米“哎哟”一声闷哼,摔个屁股蹲,疼得眼泪直冒,眼睛却还死死盯着那沓钱。
她骂完王大米,转头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陈大花,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没有半分母女情分:“从今天起,你别回陈家了。我们就此断绝母女关系,你跟我们陈家划清界限,永远不要回来。!”
陈大花还没反应过来,李二丫的巴掌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啪”的一声,打得她耳朵嗡嗡作响,嘴角也破了皮。
“这一巴掌,就算断了我们的血亲。”
李二丫的声音像冰锥,扎得陈大花心口发疼,“记住了,以后你跟陈家,再也没关系了。”
陈大花抬头看着李二丫,哭得一把鼻涕 一把眼泪的,“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李二丫懒得理陈大花,钱拿回来就安心了。
她飞快给郭余、刘娟递了个眼色。
俩妯娌心领神会,放开王大米。
陈大福和陈小福见状,赶紧松开抵着门板的手。
院门一打开,外面密密麻麻站满了胜利大队的社员,个个都伸着脖子往院里瞧。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大伙看笑话了!”
李二丫瞬间换上赔笑的脸,双手在身前拱了拱,声音特意拔高了些,“我这闺女不懂事,偷了家里的钱,说要给老刘家建砖瓦房。
我这刚发现,赶紧过来把钱要回去,还请大家多担待、多理解!”
她说完,朝身后的家人使了个“走”的眼色,一家人直接头也不回地往村外溜。
留下的社员们顿时炸开了锅,指指点点的声音此起彼伏。
“老刘家怎么干这缺德事?还让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偷钱!”
“刚才里面动静那么大,原来是为了这事,真是丢人!”
有人还踮着脚往院里瞅,正好看见王大米和陈大花鼻青脸肿地坐在地上,狼狈得不成样子。
陈大花被这目光看得又羞又气,猛地爬起来抓住刘胜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声音带着哭腔嘶吼:“你怎么不替我说话?你倒是说啊!要你有什么用?一个大男人,就眼睁睁看着你媳妇被打吗?”
刘胜却像没听见似的,头垂得更低,双手抱着自己,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哪里敢说话?
此刻只想把自己缩成个影子降低存在感。
刚才要是敢替陈大花辩解,下一个被按在地上打的,就是他自己了。
王大米龇牙咧嘴地从地上挪起来,每动一下,身上的伤口就扯着疼。
她踉跄着走到陈大花身边,伸手就把她往旁边推,“你干嘛打我儿子?你自己挨打还没够,还想拉着你男人一起挨揍是吧?”
陈大花被她推得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到地上。
陈大花感觉天塌了!
她回家偷钱为了谁啊?
还不是为了老刘家!
结果居然这么对她。
另一边走在回家路上的郭余悄悄地松口气,偷钱这一关总算是过了,她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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