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医疗点的白炽灯散发着冷硬的光,照在满是硝烟与血迹的地面上。陆时的右臂被纱布紧紧缠绕,麻药褪去后的刺痛让他额头直冒冷汗,却依旧强撑着坐起身,目光死死盯着桌上散落的文件残页。林辰靠在对面的墙壁上,左臂吊在胸前,绷带渗出的血迹晕开一小片暗红,他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唯有指尖偶尔的颤动,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沈砚将所有残页小心翼翼地摊开,用镊子轻轻抚平褶皱,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阿鬼守在门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医疗点外,警方正忙着清理矿区现场,警笛声、脚步声、器械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却丝毫无法打破室内的凝重。
“目前能辨认的残页有二十七张,加上之前收好的部分,还差至少十五张关键信息页。”沈砚的声音低沉,指尖划过一张记录着交易时间的残页,“这些缺失的部分,很可能包含着完整的保护伞名单和境外买家的核心联络方式。”
陆时忍着疼痛,伸手拿起一张残页,上面模糊的字迹依稀能辨认出“特殊药品”“定期注射”等字样,与账本中偶尔提及的“特殊处理”形成了诡异的呼应。“沈哥,这些药到底是什么?当年他们对那些孩子做了什么?”
沈砚刚要开口,通讯器突然响起,是李娟的加密通讯请求。接通后,李娟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沈队,化验结果出来了!从矿区残留的药剂瓶中检测出高浓度镇静剂和神经抑制类药物,长期注射会导致儿童认知衰退、情绪麻木,甚至丧失反抗意识!”
“什么?!”沈砚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还有更可怕的,”李娟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我调取了当年医院的隐秘记录,找到了沈玥的就诊痕迹!她在失踪前三个月,曾被人多次带到私人诊所注射这类药物,剂量远超安全标准,目的就是……就是让她变得顺从,方便后续贩卖!”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室内炸响。林辰猛地睁开眼睛,猩红的血丝瞬间布满瞳孔,他死死盯着沈砚手中的通讯器,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左臂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透过绷带渗了出来,他却浑然不觉。
“是我……是我没保护好她……”林辰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被砂纸磨过,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我明明察觉到她状态不对,却没能早点找到她……是我害了她……”
陆时看着林辰痛苦崩溃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那个总是冷硬如冰、出手狠厉的男人,此刻卸下了所有伪装,露出了内心最脆弱的一面。他想起哥哥陆明笔记中那句“林辰背负的,远比我们看到的更多”,此刻终于明白其中的重量。
沈砚的眼眶也泛起红,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李娟,所有报告立刻加密发送,另外,继续追查药品的来源渠道和流向,这很可能是整个贩卖网络的关键链条。”
挂断通讯后,室内陷入了死寂,只有林辰压抑的呜咽声和陆时沉重的呼吸声。沈砚将散落的残页重新整理好,刚要放进金属盒子,却发现林辰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眼神复杂地看着桌上那张标注着教育局张副局长签名缩写的残页。
“我去趟洗手间。”林辰的声音沙哑,不等两人回应,便转身走出了医疗点。
沈砚并未多想,继续和陆时梳理线索,讨论着如何通过现有信息锁定剩余的保护伞成员。十几分钟后,沈砚起身想去叫林辰,却发现桌上的金属盒子被打开了,那张最关键的保护伞签名残页不翼而飞!
“不好!”沈砚心头一沉,瞬间反应过来,猛地冲出医疗点。月光下,林辰的身影正消失在远处的树林中,速度快得惊人,根本不像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
“林辰!站住!”沈砚厉声大喊,拔腿追了上去,却只看到林辰留下的一个黑色信封。
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是林辰苍劲有力的字迹:“名单的完整真相,我会亲自查明。别找我,待时机成熟,我会带着所有答案回来。这张残页,我必须带走,有些账,需要亲自去算。”
沈砚握着纸条,手指微微颤抖。他终于明白,林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完全信任警方,他要以自己的方式,为沈玥、为所有受害者讨回公道。那张残页上的签名,或许牵扯着他无法释怀的过往,是他必须独自面对的深渊。
“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陆时赶到沈砚身边,看着林辰消失的方向,满脸不解。
“因为有些仇恨,只能亲手了结;有些真相,需要用最决绝的方式去揭开。”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也有着一丝理解,“他带走的不仅是残页,更是他多年来从未放下的执念。”
两人回到医疗点,心情沉重到了极点。林辰的突然离开,让本就残缺的线索更加破碎,寻找完整名单的任务变得异常艰难。就在沈砚一筹莫展时,阿鬼突然拿着一块沾染着泥土的布料跑了进来:“沈队!现场勘查人员在石室角落的泥土中发现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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