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深处的黑暗仿佛有重量,压得人呼吸都带着滞涩感。沈砚和陆时沿着主巷道稳步前行,头戴式手电的光束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扫过,将采矿留下的凿痕照得棱角分明。深入矿洞五百米后,潮湿的霉味中混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脚下的碎石越来越多,偶尔还能踢到锈蚀的钢筋段,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这里的岩壁裂缝变多了。”沈砚停下脚步,手电光束停在左侧岩壁一道贯穿性的裂缝上,裂缝宽约指节,边缘还挂着新鲜的石屑,“刚才的震动可能让岩层更不稳定了,走慢些,落脚前先确认地面稳固。”
陆时点头,目光却被裂缝旁一片颜色略深的岩壁吸引。那片区域的岩石像是被反复摩擦过,比周围的岩壁更光滑些,隐约有不规则的凹陷。他下意识地凑上前,伸手拂去表面的灰尘,三道深浅不一的刻痕渐渐显露出来,笔画仓促却力道十足,组合成三个字——“救孩子”。
“沈砚,你看!”陆时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手电光束死死定格在那三个字上。刻痕不算深,边缘已经被潮湿的空气侵蚀得有些模糊,但能清晰看出书写者当时的急切,最后一笔“子”的末端拖出一道长长的划痕,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沈砚立刻上前,指尖轻轻触碰刻痕边缘,岩石的粗糙感中夹杂着一丝细微的凹凸。“是用坚硬的金属器物刻的,可能是矿镐尖或者随身的刀具。”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几张泛黄的信纸——那是陆明失踪前写给家里的信,是陆时特意带来的,希望能找到匹配的痕迹。
他将信纸铺在岩壁前,借着光束比对笔迹。“救”字的起笔顿挫、“孩”字的结构比例,和信纸上的字迹高度吻合,尤其是“子”字末端的拖锋,几乎一模一样。沈砚的呼吸微微一沉,拿出对讲机按下通话键:“老陈,联系技术科,我现在发一张岩壁刻字的照片过去,和陆明的笔迹样本比对,尽快给结果。”
“收到,信号强度尚可,照片传过来了。”老陈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技术科已经在比对了,稍等。”
等待的几十秒里,巷道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滴水声。陆时的手掌紧紧贴在“救孩子”三个字上,岩石的冰凉透过掌心传来,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热意。这是哥哥失踪二十年来,他第一次摸到如此真切的痕迹——当年陆明被困在这里,在绝境中用尽全力刻下这三个字,是求救,是警示,更是从未放弃的执念。
“哥……”陆时的喉咙发紧,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你当时到底遭遇了什么?这些孩子,是不是就是名单上的那些?”
他的指尖顺着刻痕一遍遍摩挲,忽然摸到“救”字下方一处更深的凹陷,那是一个小小的、不规则的圆点,像是刻字时失手留下的,又像是刻意做的标记。沈砚也注意到了这个圆点,用手电近距离照射,发现圆点周围有一圈极淡的暗红色印记,早已渗透进岩石缝隙里。
“可能是血迹。”沈砚的声音低沉,“年代太久,已经氧化了,技术科后续可以取样检测,看看能不能匹配到DNA。”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技术科的确认声:“沈队,比对结果出来了!岩壁刻字和陆明的笔迹吻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排除模仿可能,确认是陆明本人所写!”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得陆时眼眶瞬间发热。他猛地转过身,背靠着岩壁,握紧拳头抵在唇边,硬生生将到嘴边的哽咽咽了回去。二十年的等待、质疑、不甘,在这一刻有了具象的支撑——哥哥真的在这里留下过痕迹,他的失踪绝非意外,“救孩子”这三个字,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沈砚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递过一瓶水。他能理解陆时的心情,就像每次看到妹妹留下的旧物,他也会被瞬间涌上的情绪淹没。但此刻身处险境,他们没有时间沉溺于悲伤。
就在陆时拧开水瓶的瞬间,头顶突然传来“簌簌”的声响,紧接着几块拳头大小的碎石砸了下来。“小心!”沈砚反应极快,一把将陆时拽到自己身后,同时用手臂护住头部。更多的碎石和泥沙从顶部的裂缝中掉落,巷道右侧的一小块岩壁轰然坍塌,扬起的灰尘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人无法呼吸。
“蹲下,别抬头!”沈砚的声音在灰尘中传来,他死死护住陆时的后背,感受着碎石砸在背上的钝痛。坍塌持续了大约半分钟才停止,烟尘渐渐散去,原本就狭窄的巷道被坍塌的岩石堵住了三分之一,形成一道不规则的石堆,最上方还悬着一块脸盆大的岩石,仅靠几根裸露的钢筋勉强支撑,摇摇欲坠。
陆时咳嗽着直起身,看到沈砚的后背沾满了灰尘,肩膀上还有一道新鲜的划痕,正渗着血丝。“你受伤了!”他连忙上前想要查看,却被沈砚抬手拦住。
“小伤,不碍事。”沈砚摆摆手,手电光束扫过坍塌的石堆,“先清理出一条通道,这里随时可能发生二次坍塌,不能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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