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征兵欢送大会,红旗招展,锣鼓喧天。
沈空青穿着崭新的军装,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站在一群同样年轻的面孔中,显得格外扎眼。
她太出挑了。
十六岁的少女,身姿挺拔如一株小白杨,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发光。
“到了部队,守规矩,听指挥。”
“到了部队,就是一名战士,要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老人家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洪亮。
他伸手,将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塞进了沈空青的军装口袋里。
沈空青低头,触手是一个小小的、打磨得极为光滑的木雕小鸟,翅膀舒展,栩栩如生。
“咳,”沈凌霄别开视线,声音依旧硬邦邦的,“无聊的时候,拿出来盘盘。”
沈远志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只剩下属于父亲的温柔与不舍。
他上前,给了女儿一个结结实实地拥抱,宽厚的手掌在她背上重重地拍了拍,声音压得很低。
“空青,记住,你是去学习,去实现自己理想的,不要怕事,但也不要主动惹事,如果真有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就给家里打电话,天塌下来,有爸爸给你顶着。”
周白芷的眼圈从早上就没干过,此刻更是红得像兔子。
她拉着女儿的手,嘴里絮絮叨叨。
“你的津贴别省着,想吃什么就去买,妈妈每个月都给你寄钱和票。”
“训练要是太苦,就……就跟领导请个假,千万别硬撑,听到没有?”
“晚上睡觉要盖好被子,新兵的营房夜里凉……”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能紧紧地抱着女儿,仿佛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沈空青轻轻拍着母亲的背,
“妈,我都知道,您放心。”
刘佩兰拉开哭得不能自已的儿媳,自己也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却还是强撑着笑意,为孙女整理着一丝不苟的衣领。
“看看,我们空青穿上这身衣服,就是不一样!比文工团那些台柱子还俊!”
“记得,雪花膏每天早晚都要抹!部队风大,可不能把咱们这小脸给吹皴了!”
沈玄明已经比姐姐高出一个头,此刻却像个大号挂件,眼巴巴地看着她。
“姐!你一定要给我写信!每天都写!”
“好。”沈空青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我每天都写。”
沈空青看着眼前这些她视若珍宝的家人,心中涌动着暖流。
她挨个看过他们的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成为你们的骄傲。”
“呜——”
集合的哨声长鸣,催促着离别。
沈空青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家人,转身,汇入那片绿色的洪流,没有再回头。
她怕自己回头,会让母亲的眼泪流得更凶。
军用卡车上,车厢里挤满了和她一样的新兵。
大家脸上都带着相似的激动、紧张与对未来的憧憬。
卡车轰隆隆地驶离市区,将繁华甩在身后,一路向着郊外的军营而去。
【心脏A:“跳得好快!我要当兵了!好激动!”】
【心脏B:“呜呜呜,我想我妈了,部队的床硬不硬啊……”】
【心脏C:“哼,这几个一看就是农村来的,土里土气的,旁边那个长得倒是好看,就是太冷了,不好接近。”】
“哎,同志,你也是去卫生队的?”旁边一个脸圆圆的,看起来很和气的女孩主动搭话。
沈空青点头:“嗯,你好,我叫沈空青。”
“我叫赵秀红,来自红星公社,以前跟我们村的赤脚医生学过几天。”赵秀红笑起来有两个梨涡。
车厢里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能被选进卫生队的,都不是普通新兵,大家或多或少都有点底子。
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短发女孩说:“我叫林莉,高中毕业,我爸是县医院的。”
另一个文静些的女孩小声说:“我叫孙燕,我家里是开药铺的。”
大家互相介绍着,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彼此,暗暗掂量着未来的“战友”兼“对手”。
林莉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沈空青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沈空青,你看起来好小啊,满十八了吗?”
这个问题一出,车厢里瞬间安静了些,好几道目光都投了过来。
确实,沈空青在一群至少十**岁的姑娘里,显得过于稚嫩了。
“我十六。”沈空青坦然回答。
“十六?”林莉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带着明显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十六岁怎么能入伍?我记得招兵最低要求是年满十八周岁啊!”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是啊,我哥就是因为差了两个月,硬是多等了一年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空青身上,带着探究和疑问。
面对这些或好奇或质疑的视线,沈空青没有丝毫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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