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城南区,一处不起眼的茶楼后巷。
陈苟蹲在潮湿的墙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银簪冰凉的纹路。簪头的明月花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微光,花蕊处的晶石仿佛有生命般随着他的触碰微微闪烁。三天前那场风暴中的死里逃生,峡谷上空惊鸿一瞥的染血旗帜,还有老吴关于五阴废体与空间法术的惊人发现,一切都像是一场荒诞的梦。
恩公,就是这儿。阿木的声音将陈苟拉回现实。男孩指着巷子尽头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楣上歪歪扭扭刻着二字,字迹被岁月侵蚀得几乎难以辨认。阴沟巷的入口,我爹以前带我来过。
陈苟眯起眼睛打量着那扇看似普通的门。没有守卫,没有阵法波动,甚至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与想象中鱼龙混杂的黑市入口相去甚远。
你确定?陈苟压低声音问道,这地方看着连只耗子都不愿光顾。
阿木神秘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枚脏兮兮的铜钱,在门缝处轻轻一划。铜钱上模糊的纹路与门框某处几乎不可见的凹槽完美契合。
一声轻响,铁门无声地滑开一条缝,一股混杂着霉味、汗臭和奇异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
要信物才能进,阿木得意地晃了晃铜钱,我爹留下的。
陈苟挑了挑眉,没想到这看似憨厚的猎户之子还有这手。他回头看了眼身后伪装成乞丐的老吴——破旧斗篷下,老吴正全神贯注地调试着一个巴掌大的阵盘,那是他们从乌龟船上拆下来的感应装置,能预警高阶修士的灵力波动。
老吴,准备好了吗?陈苟轻声问道。
老吴头也不抬,手指在阵盘上快速移动:再...三十息...加强...隐匿...效果...
陈苟耐心等待,同时观察着周围环境。云澜城南区是典型的贫民窟,狭窄的巷道如同迷宫,晾晒的破旧衣物在微风中飘荡,遮挡了大部分视线。远处偶尔传来小贩的吆喝和醉汉的呓语,完美掩盖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好了。老吴终于抬起头,将阵盘递给陈苟,戴...身上...能...掩盖...气息...半个...时辰...
陈苟接过阵盘,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环绕全身,仿佛披上了一层无形的薄纱。他小心地将银簪藏进内衬特制的暗袋,又检查了一遍腰间那把抢来的长剑——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在黑市这种地方,明晃晃的武器有时比修为更能震慑宵小。
阿木,你在外面放风。陈苟揉了揉男孩乱蓬蓬的头发,如果看到穿绿裙子或者云鼎阁服饰的人,立刻用这个通知我们。他递给阿木一张皱巴巴的符纸,那是老吴特制的简易传讯符,虽然距离有限,但在城内足够用了。
阿木郑重地点头,瘦小的身影灵活地爬上附近一棵歪脖子树,瞬间与阴影融为一体。
走吧。陈苟深吸一口气,推开铁门。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狭窄石阶,潮湿的墙壁上零星挂着几盏昏暗的油灯,灯焰奇异地呈现幽绿色,将人影拉长得如同鬼魅。随着深入,嘈杂的人声渐渐清晰,混杂着讨价还价、咒骂和偶尔的金属碰撞声。
当最后一级台阶走完,眼前的景象让陈苟呼吸一滞——
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呈现在眼前,粗略估计能容纳上千人。洞穴顶部垂挂着数百盏各式灯笼,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几十条狭窄的通道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辐射,每条通道两侧都挤满了摊位和店铺;中央是一个圆形的开阔区域,摆着几张粗糙的木桌,围坐着形形色色的修士,有的在交易,有的在赌博,更有甚者直接在桌上摆开生死状准备决斗。
最引人注目的是洞穴正对面一座三层木楼,通体漆成暗红色,檐角挂着银铃,门前站着两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守卫。楼门上方,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高悬:明月楼!而匾额两侧,赫然雕刻着两朵含苞待放的明月花图案,与陈苟怀中的银簪一模一样!
陈苟瞳孔骤缩,下意识按住胸口藏着的银簪。老吴也注意到了,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分头...行动...老吴低声道,我...去...淘...材料...你...打听...明月楼...一个...时辰后...出口...汇合...
陈苟点头同意。老吴需要采购加固乌龟船的材料,而明月楼明显与银簪有关,分头行动效率更高。两人默契地分开,老吴佝偻着背混入人群,很快消失在一个卖阵法材料的摊位前;陈苟则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慢慢向中央区域移动,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一切有用的信息。
...听说没?明月楼昨晚又死了一个,这次是账房先生,心都被掏空了...
...嘘!小点声!明月夫人最近脾气可不好,据说在找什么东西...
...呵,我看是被云鼎阁逼急了吧?那个绿衣服的疯女人放话了,三天内不交出,就血洗明月楼...
陈苟的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绿衣服的疯女人?冷青璇?她在找什么?与银簪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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