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始祖 第94章 道心无情

林清瑶闭目待死，嘴角那抹诡异的解脱笑容，在她沾满血污的脸上凝固，显得格外刺眼。她仿佛已经接受了这注定的结局，甚至……隐隐期待着死亡的降临，以此终结这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妍小妤瘫坐在地，泪眼模糊地看着这一幕，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劝阻吗？清瑶已经亲口承认了杀意，证据确凿。求情吗？凌谕的杀意如此坚决，事关她的安危，他绝不会妥协。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与悲伤，淹没了她。

凌谕面无表情，指尖那缕灰蒙蒙的混沌剑气，已然凝聚到了极致！剑气微微震颤着，散发出令周围空间都微微扭曲的恐怖威能！这一剑下去，莫说林清瑶金丹中期的修为，便是元婴修士，也定然是形神俱灭的下场！

杀意，凛冽如严冬！

然而，就在凌谕即将弹指射出剑气的最后一刹那，他的动作，却再次微微一顿。他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极其细微地闪烁了一下。并非犹豫，也非怜悯，而是……一种基于绝对理智的权衡**。

杀了她，固然一了百了。

但……小妤会如何？

她心地善良，重情重义。纵然林清瑶罪该万死，但若亲眼见其殒命于我手，尤其还是因这等扭曲情愫而起，必会在她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甚至可能滋生心魔。

此乃其一。

其二，林清瑶毕竟是林家嫡女。虽林家于我而言不足为惧，但眼下身处险地，前途未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就此斩杀，与林家结下死仇，虽无大碍，却也是不必要的麻烦。

其三……此女心性已扭曲至斯，杀之固然痛快，但……留她一命，废其修为，让她在这凶险绝地自生自灭，或许……是比死亡更残酷的惩罚。更能让她……以及可能知晓此事的人……明白，动我逆鳞者，所需付出的代价！

电光石火间，这些念头在凌谕冰冷的道心中流转而过。他的道，是守护，是变强，是探寻本源，而非单纯的杀戮。如何处置，能对小妤、对自身、对未来最有利，才是他权衡的标准。

心意已决！

凌谕眼中那滔天的杀意，骤然如潮水般退去！但取而代之的，并非温和，而是一种比杀意更令人心悸的绝对冷漠！

他并未散去指尖剑气，而是手腕微微一翻，剑气的性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极致的毁灭，转为一种蕴含着寂灭与剥离意味的诡异力量！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凌谕淡淡地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既然你管不住自己的心，那便……不必再要这身修为了。”

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

咻——！

那道灰蒙蒙的剑气，并非射向林清瑶的要害，而是如同一条灵动的毒蛇，瞬间没入了她的丹田气海之处！

“呃啊——！！！”

林清瑶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她感觉自己的丹田，仿佛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搅动！那苦修多年、视若性命的金丹，如同遇到了烈阳的冰雪，开始飞速消融、崩解！精纯的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四肢百骸中疯狂宣泄而出！

散功！

凌谕竟是以无上手段，强行击碎了她的金丹，废掉了她的一身修为！

痛苦！远超肉身折磨的痛苦！那是道基被毁、仙路断绝的绝望之痛！林清瑶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剧烈地抽搐着，如同一条被抛上岸的鱼，面容扭曲得不成人形，口中不断溢出混合着内脏碎片的血沫**！

她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迅速地萎靡下去！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她原本光洁的脸庞，乌黑的秀发变得灰白干枯！眨眼之间，她便从一位青春貌美的金丹女修，变成了一个气息奄奄、行将就木的老妪！

修为散尽，寿元亦随之急剧衰减！

这一幕，残酷得令人发指！便是见惯了生死的魔道巨擘，恐怕也会为之动容！

“不——！清瑶！”妍小妤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连滚带爬地扑到林清瑶身边，想要将她抱起来，却被凌谕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拦住。

“小妤，够了。”凌谕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她心生恶念，欲害你性命，此乃咎由自取。我没有取她性命，已是看在你的情分上，网开一面。”

妍小妤抬起泪眼，看着凌谕那冰冷的侧脸，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矛盾与痛苦！她知道凌谕说的是事实，知道清瑶是罪有应得！可是……眼睁睁看着昔日好友变成这般模样，她如何能不心痛？！如何能坦然接受？！

“可是……可是她……”妍小妤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凌谕不再看她，目光转向地上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林清瑶，冷漠地道：“今日废你修为，逐你出门。是生是死，看你自己的造化。若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或对妍小妤有丝毫不利，定让你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他的话语，如同最终的审判，冰冷地敲定了林清瑶的命运。

说完，凌谕不再有丝毫留恋。他伸手，轻轻扶起几乎虚脱的妍小妤，柔声却坚定地道：“我们该走了。葬星谷近在眼前，此地不宜久留。”

他甚至没有再看地上那具残破的躯壳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件被丢弃的垃圾。

“凌谕……我们……我们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她会死的……”妍小妤挣扎着回头，看着气息微弱的林清瑶，眼中满是不忍。

“她的生死，早已与你我无关。”凌谕的语气没有丝毫松动，“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小妤，别忘了她刚才想做什么。走吧。”

他半扶半抱着脚步虚浮的妍小妤，转身，毫不犹豫地迈步，朝着荒原深处那片最浓郁的黑暗——葬星谷的入口，稳步行去。

脚步坚定，没有一丝迟疑。

身后，只留下林清瑶那具蜷缩在冰冷的黑色土地上的苍老躯壳，以及她那逐渐涣散的、充满了无尽怨恨与绝望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风声呜咽，如同亡灵的哭泣，在这片死寂的荒原上，久久回荡。

一场因痴恋而起的悲剧，以修为尽废、遗弃绝地的残酷方式，暂时画上了句号。

而前方，葬星谷的神秘与危险，正等待着他们的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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