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始祖 第517章 断臂重续

谕天城，沉浸在巨大的悲恸之中，已逾七日。

城中的欢歌笑语早已绝迹，取而代之的，是处处悬挂的白幡，是低回的哀乐，是弥漫在空气中、仿佛能拧出水来的沉重悲伤。几乎每一户人家，都失去了亲人、朋友或邻居。星港之上，那日抬下的无数具盖着白布的遗体，至今仍让无数人午夜梦回，泪湿枕巾。

城主府深处，凌谕的闭关静室内。

他盘膝坐在聚灵阵中央，周身混沌气流如龙蛇盘绕，不断吞吐着海量的天地精华。与四位仙人后期、一位仙圣邪魔的连番死战，以及最后时刻燃烧本源抵御域外邪魔的冲击，让他这位万道神体的拥有者，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道基震荡，仙脉受损，神魂黯淡，甚至触及了生命本源。换做寻常仙人，早已身死道消。即便以凌谕的根基，想要彻底恢复，也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他的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但相较于刚归来时的油尽灯枯，已好了许多。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抹因烬的离去和惨重伤亡而留下的刻骨痛楚，被强行压下，转化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决意。他知道，此刻的他，没有太多时间沉溺于悲伤，谕天城需要他，活着的人需要他。

静室门外，传来了轻微而熟悉的脚步声。

“进来。”凌谕缓缓睁开眼，收敛了周身气息。

静室门被轻轻推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是苏婉。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脸色同样苍白，左臂的袖管……空空荡荡。这位凌谕座下六弟子中最为坚韧沉静的女修，此刻眉宇间也难掩失去同门、自身重伤带来的憔悴与黯然。但她看向凌谕的眼神，依旧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尊敬与担忧。

“弟子苏婉，拜见师尊。”她躬身行礼，声音有些沙哑。

“免礼。”凌谕目光落在她空荡的左袖上，心中一痛。苏婉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子，天赋、心性皆是上佳，此次断臂之伤，不仅损其战力，更伤其道基。他示意苏婉走近些。

“伤势如何？”凌谕问道，声音温和。

“回师尊，性命无碍，只是……这条手臂，怕是……”苏婉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断臂重生，对于高阶修士而言并非完全不可能，但需要极其珍贵的天地神物或逆天机缘，且过程痛苦万分，成功率极低。以谕天城如今的状况，她不敢奢望。

凌谕沉默片刻，缓缓道：“婉儿，你随我修行至今，勤勉不辍，此次为护城浴血，此伤，为师……不能坐视。”

苏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师尊！您……您伤势未愈，万不可为弟子……”

凌谕抬手，止住了她的话。他目光平静却坚定：“我自有分寸。断臂重生，寻常法门自是艰难。但为师所修混沌之道，蕴藏造化生机，或可一试。只是……过程会极为痛苦，且需你心神彻底放开，不可有丝毫抵抗，你可能承受？”

苏婉看着师尊那深邃而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眼眸，想起战场上师尊为护住他们而浴血奋战的背影，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她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弟子能承受！纵是魂飞魄散之痛，弟子也绝不退缩！”

“好。”凌谕不再多言。他示意苏婉在自己对面盘膝坐下。

凌谕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依旧翻腾的气血与道伤。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之上，一点……混沌之色……浓郁到极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初……最本源生命气息的光点，缓缓亮起！

这一点光，并非狂暴的毁灭之力，而是凌谕以自身万道神体本源为引，结合对生命、创造法则的深刻感悟，从混沌中……剥离出的……一缕最为精纯的……造化源气！

剥离这一缕源气，对此刻重伤的凌谕而言，负担极大！他的脸色瞬间又苍白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眼神依旧沉稳如磐石。

“凝神静气，放开身心！”凌谕低喝一声，指尖那点混沌源气，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飘向苏婉断臂之处！

源气触及断口残存血肉的刹那，苏婉娇躯猛地一颤！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亿万只蚂蚁在啃噬骨髓、又仿佛有无数新生细胞在疯狂分裂生长的极致剧痛与麻痒，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她死死咬住嘴唇，甚至咬出了血痕，才没有痛呼出声，全身肌肉紧绷，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凌谕目光凝重，仙念高度集中，小心翼翼地操控着那缕混沌源气。只见那源气如同最灵巧的织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苏婉的断臂处……开始……勾勒出骨骼的雏形！莹白的骨茬生长，接着是……纤细的血管网络、复杂的神经脉络……一一延伸、交织、成形！随后，血肉开始……如同泥土般蠕动、填充，肌肤纹理……逐渐覆盖其上！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却又蕴含着天地间最玄妙的造化至理！混沌生万物，此刻在凌谕的引导下，演绎着血肉重生的奇迹！

静室内，灵气疯狂汇聚，道韵弥漫。苏婉忍受着非人的痛苦，冰蓝色的眼眸中却爆发出无比坚定的光芒！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条全新的、充满了蓬勃生机的手臂，正在断口处……重新生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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