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始祖 第451章 笑语问长生

谕天城的风波暂歇，小世界内的修行也告一段落。墨渊得了《战魂不灭体》残卷，如痴如醉地投入到自虐式的天劫淬体大业中，嗷嗷的惨叫声和畅快的大笑时常交替响起，气息一日比一日凶悍凝练。林清瑶闭关参悟新符咒，周身道韵缥缈，圣境门槛已隐隐可见。雷烈六人各有精进，城中事务在林清瑶和几位长老主持下井井有条。

凌谕将城内诸事安排妥当后，心中那份因思索长生孤寂而生的沉重，却并未消散，反而如同细密的蛛网，缠绕在心底最柔软处。这一日，夕阳西沉，将天边云霞染成绚丽的锦缎，他信步走到问道宫后的莲池边。

妍小妤正坐在池畔的青石上，冰蓝色的长发挽成简单的发髻，几缕发丝随风轻扬。她赤着双足，浸在清澈的池水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水花，逗弄着水中几尾灵动的锦鲤。冰莲所化的戒指在她指间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随着她的动作，偶尔闪过一丝愉悦的微光。晚风拂过，带来莲叶的清香，也带来她身上特有的、冰雪初融般的宁静气息。

凌谕走到她身后，静静看了片刻。夕阳为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侧脸恬静美好得不像真实。他心中那关于时间、关于离别的隐忧，在此刻变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痛。

他轻轻走到她身边坐下。妍小妤察觉到他的靠近，侧过头，冰蓝色的眼眸弯起，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谕，你忙完了？”

“嗯。”凌谕低应一声，目光落在她浸在水中的、白皙如玉的足踝上，又抬起，望向天边那轮即将沉入地平线的红日。沉默了片刻，他终是忍不住，用一种看似随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的语气，轻声问道：

“小妤，”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她清澈的眼眸，“若是……数万年之后，你我依旧如现在这般，但……你的寿元……终有尽头，那时……我该怎么办？”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甚至有些突兀。但妍小妤是何等聪慧剔透之人，她瞬间便明白了凌谕话语深处那未曾言明的恐惧与无助。她看着凌谕那双深邃眼眸中极力掩饰却依旧泄露出的那一丝茫然与脆弱，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微微的疼。

然而，她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伤感或不安，反而眨了眨那双冰蓝色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扑扇了两下，脸上露出一副“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轻松表情，甚至还带着点戏谑的笑意，脆生生地说道：

“怎么办？那还能怎么办呀？”她歪着头，故作思考状，然后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要是我真的不在了，那你……就再娶一个老婆呗！找个比我更漂亮、更温柔、更会照顾人的！省得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看着怪可怜的。”

她说得轻松又自然，仿佛在讨论明天吃什么一般随意。

凌谕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摇头。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光滑细腻的脸颊，力道温柔，眼中带着无奈又宠溺的笑意：“你呀……心倒是大。这种事，也能说得如此轻松？你倒是一点不担心？”

“担心什么呀？”妍小妤任由他捏着自己的脸，冰蓝色的眼眸亮晶晶的，理直气壮地说，“我都已经不在了，难不成还要拉着你一起陪我变成星星啊？那多不划算！你可是要成神做祖、与天地同寿的人，总不能因为我，就真的变成一块望妻石，天天对着我的墓碑发呆吧？那我在地下……哦不，在星星上，知道了也不会安心的。”

她说着，还故作嫌弃地皱了皱小鼻子：“想想那个画面，闷也闷死了。”

凌谕看着她这副看似没心没肺、实则通透豁达的模样，心中那沉甸甸的巨石，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托起了一些。他知道，她并非不在意，恰恰是因为太在意，才用这种看似玩笑的方式，来化解他心中那近乎无解的沉重，告诉他，她希望他好好的，无论她在与不在。

“再说了，”妍小妤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她伸出未被凌谕握住的手，轻轻覆在他捏着自己脸颊的手背上，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他，带着无比的坚定与信任，“我的夫君，可是凌谕啊！是能逆转生死、从冥界把我带回来的凌谕！是注定要踏上星空之巅的凌谕！”

“数万年？说不定到时候，你早就找到了让所有人都长生不老的办法了呢？或者，你直接打上那什么神界，把那些定规矩的老古董揪出来，逼他们改规矩！到时候，别说数万年，就是数十万年，数百万年，我也要缠着你，让你想甩都甩不掉！”

她的声音清脆而充满力量，带着一种盲目的、却足以撼动人心的信念。

凌谕的心，被这番话彻底熨烫了。他反手握住她微凉的小手，紧紧包裹在掌心，深邃的眼眸中漾开层层涟漪，所有的迷茫与阴霾，在这一刻被她眼中纯粹的光亮驱散。他低笑出声，声音低沉而愉悦：“好，这可是你说的。到那时，你若敢偷懒，我便把你从星星上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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