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始祖 第383章 分食

凌谕牵着依旧有些惊魂未定的小禾，离开了那家金碧辉煌却气氛压抑的“百味仙阁”。两人走在谕天城繁华的街道上，与周围流光溢彩、灵兽飞舟穿梭的景象相比，他们这一对组合显得格外醒目。

凌谕黑袍白发，身姿挺拔，气息虽内敛，但那股久居上位的无形威仪，依旧让路人纷纷侧目，敬畏地让开道路。而跟在他身后半步的小禾，则是一身朴素的青色布衣，冰蓝色长发扎成简单的马尾，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尽的委屈红晕和怯生生的表情，此刻却正微微蹦跳着，努力跟上凌谕的步伐，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左顾右盼，像只刚刚脱离险境、重回森林的小鹿。

这反差极大的一幕，自然引来了无数道目光。有对凌谕的敬畏，有对小禾能如此“亲近”圣人的羡慕与好奇，更有一些心思复杂的女修，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嫉妒。

“那姑娘是谁啊？竟能跟在城主大人身边？”

“看穿着不像世家子弟，气息也弱得很，才筑基初期吧？”

“城主大人竟然……牵着她的手？！”

“真是走了天大的运道！”

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般在人群中流传。小禾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些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低了低头，下意识地又往凌谕身边靠了靠，小手将他黑袍的衣袖攥得更紧了些。

凌谕对周围的议论置若罔闻，他的心神，还停留在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幕，以及口中那干硬却熟悉的味道上。他能感觉到小禾的不安，微微放慢了脚步，让她能更轻松地跟着。

走出一段距离，周围人群稍稀，小禾似乎才从刚才的惊吓和周围的注视中缓过神来。她偷偷抬头看了看凌谕冷峻的侧脸，犹豫了一下，小声开口道：“少爷……”

“嗯？”凌谕微微侧头。

小禾抿了抿嘴唇，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心疼和懊恼，声音细细地说：“那个……窝窝头……都掉地上了……脏了……您……您不该吃那个的。”她想起凌谕弯腰捡起窝头吃下去的场景，心里又是感动，又觉得让少爷吃了脏东西，很是过意不去。

她歪着头思索了半天，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又从自己的小布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另一个用干净手帕包裹着的窝窝头。这个窝窝头看起来比刚才那个要新鲜柔软一些，显然是预留着自己吃的。

“少爷您是圣人……确实不该吃那种掉在地上的东西……”小禾将窝窝头递到凌谕面前，脸上带着一种献宝似的、纯真的认真，“诺，我把我的这个给你吃好啦！这个干净的！”

凌谕看着递到面前的、还带着少女体温和淡淡粮食香气的窝窝头，再看看小禾那副“我把我最好的东西给你”的单纯模样，冰冷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一颗温暖的石子，涟漪微荡。

他没有立刻去接，而是看着小禾的眼睛，问道：“给了我，那你呢？早上出来，还没吃东西吧？饿不饿？”

小禾闻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随即强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用力摇了摇头，声音提高了些许：“不饿！我一点都不饿！我今早上吃了好多东西呢！真的！”

然而，她话音刚落——

“咕~~~~”

一声清晰无比、悠长婉转的肠鸣音，极其不合时宜地从她腹部传了出来！在相对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响亮！

小禾的俏脸，“唰”的一下，瞬间红透了！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她羞得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手忙脚乱地捂住肚子，低着头，再也不敢看凌谕，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哭腔：“对……对不起……少爷……我……我不是故意的……”

凌谕看着小禾这副欲盖弥彰、羞窘难当的可爱模样，饶是他心境如万古寒冰，此刻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容。这笑容，如同冰雪初融，虽短暂，却瞬间柔和了他周身那冷硬的气息。

这一笑，不仅让小禾看呆了，连不远处偷偷关注着这边的几个路人都瞬间失神！城主大人……竟然笑了？！

“傻丫头。”凌谕轻轻说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他伸出手，没有去接那个完整的窝窝头，而是轻轻将小禾手中的窝窝头拿了过来。

在小禾疑惑的目光中，凌谕用干净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窝窝头，从中间掰成了大小几乎相等的两半。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他将其中一半，递还给小禾，自己则拿着另一半。

“一起吃吧。”凌谕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和。

小禾呆呆地看着手中那半块窝窝头，又抬头看看凌谕手中那同样的一半，再看向凌谕那双深邃眼眸中罕见的柔和光芒，一瞬间，百年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当年在后山，那个瘦弱的少年和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不也正是这样，分食着来之不易的食物，互相取暖，度过那些艰难却温暖的时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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