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始祖 第312章 神途之惑

离开了那片承载着惊世传承与古老阴谋的遗迹，凌谕四人乘坐着林清瑶临时构建的星舟，穿梭在返回王权星的茫茫星海之中。星舟之外，是永恒寂静的黑暗与点缀其上的遥远星辰，浩瀚而冰冷。

凌谕独自一人站在星舟的舷窗前，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星芒，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获得武神戒律传承的喜悦和力量提升的实感，早已被一股更沉重、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在“原初之律”空间和后续传承中看到的、关于武神戒律的一幕幕——至亲挚友在眼前化为飞灰的惨烈牺牲、成神后那冰冷空洞仿佛失去一切情感的眼神、高踞律法王座审判众神时的绝对漠然……

“就连戒律这样的律法之神，都无法复活自己所爱之人……”

这个念头，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武神戒律拥有制定规则、审判众神的无上伟力，堪称神上之神。可即便如此，他似乎也未能逆转生死，复活那些为他而牺牲的人。是因为复活亡者违背了宇宙的根本规则，连律法之神也无法逾越？还是说……在成为神的那一刻，那些属于“人”的情感、执着与眷恋，都已被当作不必要的“杂质”，被彻底剥离、抛弃了？

“成为神，就必须抛弃掉这些吗？”

凌谕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仿佛还能感受到妍小妤依偎时的温度，能听到她带着担忧的轻柔呼唤。如果踏上成神之路的代价，是变得如同武神戒律后期那般，只剩下冰冷的规则和绝对的理智，再也感受不到爱与痛，再也无法回应那份刻骨铭心的深情……那这神位，还有什么意义？

力量，是为了守护；变强，是为了不再失去。可若最终获得的力量，却要以失去最重要的情感为代价，那岂不是本末倒置？与妍小妤重逢后的点点滴滴，她的一颦一笑，她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赖，早已成为他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部分。若要他为了所谓的神位和力量而放弃这些，他宁可永远停留在界主境，甚至化神境！

“如果成神必须要抛弃妍小妤……”凌谕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舷窗，留下淡淡的白痕，“那我凌谕……不成神也罢！”

这个念头一出，他非但没有感到失落，反而有一种豁然开朗的轻松感。仿佛一直萦绕在心头的迷雾，被一股清风吹散。他的道心，在这一刻变得更加通透、坚定。

“老弟，你一个人在这儿发什么呆呢？”墨渊粗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端着一壶灵酒走了过来，递给凌谕一碗，“咋了？得了天大的传承，反而愁眉苦脸的？是不是担心那个什么魔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个鸟！”

凌谕接过酒碗，仰头饮尽，火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却驱不散心中的寒意。他摇了摇头，看向墨渊：“墨大哥，你说……人修炼是为了什么？”

墨渊一愣，挠了挠头：“为了啥？当然是为了变强啊！活得久，拳头硬，不受欺负，还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就像俺老墨，要不是有点实力，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哪还能跟着你闯荡星海？”

“保护想保护的人……”凌谕重复着这句话，眼神微动。

“是啊！”墨渊拍了拍他的肩膀，瓮声瓮气道，“俺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大道理。但俺知道，要是变得再强，却连身边最重要的人都护不住，或者变得六亲不认，那这强大还有个屁用？跟块石头有啥区别？”

这话糙理不糙，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凌谕的心上。

一旁的林清瑶也走了过来，轻声道：“前辈，墨大哥说得对。力量本身并无善恶，关键在于执掌力量的人心。武神戒律前辈的经历固然悲壮，但他的路，未必就是唯一的路。您身负混沌青莲体与万道神体，本就与纯粹的律法之道有所不同。或许……您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既能守护规则，又能保留本心的路。”

凌谕看着眼前真诚的同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是啊，他为何要执着于武神戒律的成神模式？为何要被他人的道路所束缚？他是凌谕，不是第二个武神戒律！他的道，应该由他自己来定义！

万道神体，包容万物；混沌青莲，演化生机。他的路，本就应该是海纳百川，融汇贯通，而不是非此即彼的单选题！律法的威严与秩序的守护，与人间的温情和挚爱的守护，为何不能共存？为何不能以我之律，护我所爱？

想通了这一点，凌谕只觉得识海中那枚律法真印似乎都变得更加灵动，与自身混沌青莲界域的融合也越发顺畅。一种明悟涌上心头：真正的强大，或许不是变得无情，而是以有情之心，执无情之法！用强大的力量去守护珍贵的情感，而不是被力量本身所奴役！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一枚传讯玉符微微发热，是妍小妤的讯息。

“凌谕，你们还好吗？我这边一切都好，宗门也很平静。就是……有点想你了。早点回来。”

简单的话语，却带着浓浓的牵挂和依赖。

凌谕握着温热的玉符，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心中最后一丝迷茫和阴霾，也在这份牵挂中烟消云散。

“放心吧，小妤。”他轻声回应，目光穿过舷窗，望向星尘阁的方向，眼神坚定而温柔，“很快就回去。这一次，无论前路是神是魔，我都绝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我的神途，若有你相伴，方为圆满。若注定孤独，纵为神上之神，亦不过是……宇宙间一尊冰冷的雕像罢了。

星舟划破黑暗，朝着家的方向，加速前行。而凌谕的道心，经历了一番洗礼后，变得更加坚不可摧。未来的风暴或许会更加猛烈，但他已找到了自己必须守护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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