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始祖 第290章 心痕难愈

暴风雪依旧在洞府外疯狂肆虐，呜咽的风声如同万千怨魂在哭嚎。然而，在凌谕以界主领域强行撑开的这片狭小空间内，却是一片死寂，唯有两人急促的心跳和微弱的呼吸声交织。

凌谕紧紧抱着怀中冰冷的身躯，感受着那微弱到几乎随时会熄灭的生命之火，心中翻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狂喜、后怕、愤怒、心疼、以及那被强行压抑却依旧刻骨铭心的爱恋，如同沸腾的岩浆，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渡入的生命本源如同温暖的泉流，缓缓浸润着妍小妤冻僵的经脉和近乎枯竭的丹田。她苍白如雪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极淡的血色，冰冷的身体也开始回暖，但意识依旧沉浸在深度的昏迷之中，眉头紧蹙，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小妤……坚持住……”凌谕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能量输送的力度，生怕一丝不慎会伤到她脆弱的根基。这一刻，什么界主威严，什么冷酷伪装，都荡然无存。他只是一个害怕失去挚爱的普通男人。

墨渊和林清瑶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墨渊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低语：“他娘的……总算……总算找着了。”语气中带着如释重负，却也有一丝担忧。林清瑶则是轻轻叹了口气，美眸中既有欣慰，也有深深的忧虑。破镜重圆固然可喜，但中间的裂痕，又岂是那么容易弥合的？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妍小妤忽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睫毛剧烈地颤动起来，似乎正从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挣扎着苏醒。

凌谕的心猛地一提，屏住了呼吸，目光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

终于，那双冰蓝色的眼眸，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初时，眼神涣散而迷茫，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恍惚和对周遭环境的陌生。然而，当她的视线逐渐聚焦，看清了紧紧抱着她的人那张棱角分明、写满了担忧与疲惫的脸庞时——

嗡！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所有的迷茫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凌……凌谕？”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强烈的虚弱和不确定，仿佛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濒死前的幻觉。泪水，不受控制地瞬间涌出，顺着眼角滑落，滚烫地滴在凌谕的手背上。

“是我。”凌谕的声音干涩，他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但微微颤抖的手臂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激荡，“别怕，没事了。”

确认了不是幻觉，巨大的委屈、悔恨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妍小妤的心理防线。她猛地伸出双臂，紧紧环抱住凌谕的脖颈，将脸深深埋进他温暖而坚实的胸膛，放声痛哭起来！

“呜……凌谕……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会来……我不知道你还活着……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哭得撕心裂肺，语无伦次，仿佛要将这数十年的思念、担忧、自责和痛苦全部宣泄出来。温热的泪水迅速浸湿了凌谕的衣襟。

感受着怀中人儿剧烈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凌谕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心中那座用冰冷和愤怒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怀中的人儿搂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别说了……都过去了……”他低声安慰着，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这一刻，什么质问，什么怨恨，都显得不再重要。只要她还活着，还在他怀里，就够了。

然而，这温情脉脉的时刻并未持续太久。妍小妤的哭声渐渐微弱下去，变成了压抑的抽泣，但她环抱着凌谕的手臂却丝毫没有松开。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后怕和深深的眷恋，但紧接着，一丝清晰的痛苦和挣扎浮现出来。

“凌谕……”她哽咽着，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怯懦和祈求，“你……你恨我吗？你……还会……要我吗？”

这个问题，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短暂的温馨泡沫，将残酷的现实再次摆在了两人面前。

凌谕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搂着她的手臂也微微收紧。恨吗？当然恨过。在那段以为被背叛、被遗忘的日子里，恨意如同毒火般灼烧着他。可是……当看到她为了寻找自己，不惜闯入绝地，奄奄一息地倒在雪地里时，那恨意，又还剩多少？

他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洞府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墨渊和林清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妍小妤见他不语，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泪水再次涌出，她绝望地低下头，声音细不可闻：“我明白了……是我……不配……”

“不。”凌谕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压抑，他抬起手，有些粗粝的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却带着一种笨拙的温柔，“我没有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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