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始祖 第221章 白发如雪

凌谕的狂怒，如同席卷天地的风暴，将冰裂谷搅得天翻地覆。但最终，那源自灵魂深处对妍小妤的担忧和一丝残存的理智，如同最坚韧的绳索，硬生生将他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他喘着粗气，混沌风暴缓缓平息，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冰原和死一般的寂静。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冰缝前那摊刺目的血迹上。血迹蜿蜒，指向冰缝深处那片更加幽暗、寒风更加凛冽的区域。

“在那里……”凌谕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他不再有任何犹豫，踉跄着，一步一步，沿着那断断续续、如同生命烛火般微弱的血迹，朝着冰缝深处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心痛如绞。

墨渊和林清瑶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哀伤，默默跟在他身后，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冰缝深处，光线昏暗，寒风如刀。在一个背风的、仅能容纳一两人的狭窄冰凹里，凌谕终于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妍小妤背对着他，蜷缩在角落里，身上裹着一件单薄的披风，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整理着什么？她的动作很慢，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脆弱的平静。

听到脚步声，妍小妤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她飞快地用手背擦了擦脸，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正常，甚至带着一丝刻意装出来的轻松，头也不回地说道：

“是……是凌谕吗？你……你醒啦？我……我没事，就是……就是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蹭破了点皮，已经……已经包扎好了……”

她的声音在寒风中微微发颤，带着掩饰不住的虚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凌谕的脚步停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那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背影，看着她下意识紧紧攥着披风边缘、指节发白的手，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他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傻丫头，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想着瞒他！还在想着不让他担心！

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那令牌是用她的命换来的！他知道她此刻虚弱到了极点！他知道她刚才肯定又吐血了！他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巨大的心痛和汹涌的爱意，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凌谕的理智，让他喉咙哽咽，眼眶发热。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妍小妤似乎想转过身来，证明自己“真的没事”。她用手撑着冰冷的冰壁，试图站起来。

然而，她刚刚抬起脚，想要迈出一步——

“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猛地爆发出来！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猛地弯下腰，一大口暗红色的、触目惊心的鲜血，毫无预兆地喷溅在脚下洁白的冰雪上，如同盛开的、绝望的血色之花！

“小妤！”凌谕目眦欲裂，一个箭步冲上前，在她软倒下去的前一刻，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入手处，是惊人的冰凉和轻飘！她瘦了太多，轻得仿佛没有重量！

妍小妤瘫软在他怀中，脸色惨白如纸，气若游丝，连抬起眼皮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却只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彻底昏迷了过去。

而就在她昏迷的瞬间，凌谕的目光，凝固在了她的发间。

之前因为角度和昏暗的光线，他没有看清。此刻，将她抱在怀中，他才赫然发现——

妍小妤那一头原本乌黑亮丽、如同瀑布般的青丝，此刻……竟然变得一片雪白！如同被严冬的霜雪浸染，失去了所有光泽，只剩下一种令人心碎的枯槁和苍凉！

一夜白头！

凌谕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他呆呆地看着怀中人儿那刺眼的雪白长发，心脏仿佛被瞬间洞穿，传来一阵窒息般的剧痛！

燃烧生命本源……反噬竟然……如此恐怖！竟然……夺走了她的青春华发！

“不……不……小妤……小妤！”凌谕的声音彻底破碎，带着无法形容的恐惧和绝望。他颤抖着手，轻轻抚上她那冰凉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冷，感受着她微弱到几乎消失的脉搏和生机，巨大的恐慌如同深渊般将他吞噬！

他再也控制不住，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他猩红的眼眶中汹涌而出，一滴一滴，砸落在妍小妤苍白的小脸上，和她那雪白的发丝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一刻，凌谕这位屹立于不败之地、挥手间可开辟界域的混沌之主，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他紧紧抱着怀中生命如同风中残烛的爱人，感受着她飞速流逝的生机，那种即将失去一切的恐惧，几乎要将他彻底击垮！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傻丫头……你为什么这么傻……”他哽咽着，语无伦次，将脸深深埋进妍小妤冰冷的颈窝，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墨渊和林清瑶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早已泪流满面。墨渊狠狠一拳砸在冰壁上，冰屑纷飞。林清瑶捂住嘴，无声地哭泣着，为这对苦命鸳鸯的心碎而悲伤。

冰缝内，只剩下寒风呜咽，和凌谕那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哭泣声。

怀中的白发，如同最残酷的诅咒，诉说着无声的牺牲与爱恋。

凌谕知道，他必须救她！不惜一切代价！哪怕逆转时空，颠倒乾坤，他也一定要从死神手中，夺回他的小妤！

他猛地抬起头，泪痕未干的眼神中，燃烧起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决绝光芒！

“小妤……撑住……等我……我一定会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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