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始祖 第145章 承诺无声

离开河滩后，四人继续向着落星镇的方向行进。随着人烟痕迹的增多，道路也变得相对平坦易行，周围的景色也从荒芜的山地逐渐过渡到点缀着农田和零星村舍的丘陵地带。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与陨星山脉内的死寂压抑截然不同，让人心情不由得放松了几分。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一个雀跃的声音打破了。

“凌谕凌谕！你看那边田里的花，紫色的，好漂亮啊！那是什么花？”妍小妤像一只被放出笼子的鸟儿，挽着凌谕的手臂，指着不远处一片盛开的紫云英花田，眼睛亮闪闪的。

凌谕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平静地回答：“紫云英，寻常作物，亦可作绿肥。”

“哦……”妍小妤点点头，随即又指向天空掠过的一群飞鸟，“那那些鸟呢？叫声真好听！”

“是云雀。”凌谕的目光扫过天空，语气依旧平稳。

没走几步，妍小妤的注意力又被路旁一棵结满红果的野树吸引：“哇！这红果子能吃吗？看起来好像很甜的样子！”

“山茱萸，味酸涩，不宜多食。”凌谕耐心解答，顺手拂开垂到路中间的枝条，避免刮到她。

这一路上，妍小妤的问题层出不穷，从花鸟虫鱼到风云变幻，几乎看到什么都要问上一句。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对周遭一切的好奇与新鲜感，仿佛要将之前被困在陨星山脉中的沉闷一扫而空。她紧紧挨着凌谕，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仰着头问问题的样子，带着全然的依赖和亲昵。

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墨渊和林清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墨渊看着妍小妤那副叽叽喳喳、缠着凌谕问个没完的模样，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表情，像是想笑，又觉得有点……肉麻？他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林清瑶，见她也是微微抿着唇，目光落在前方那对身影上，眼神中带着几分莞尔，似乎也觉得有些有趣，但更多的是一种……淡淡的尴尬和不知所措。毕竟，如此直白而黏腻的相处方式，对于性格内敛的她来说，还是有些冲击的。

墨渊忍不住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嘟囔道：“这丫头……问题也忒多了点……凌谕这小子，脾气倒是真好。”他挠了挠头，设身处地想，要是林清瑶这么一刻不停地问他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他估计头都要炸了。

林清瑶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脸颊微红。她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觉得若是自己，定然是羞于如此表现的。但同时，她心底深处，又隐隐有一丝极淡的……羡慕？羡慕妍小妤可以如此坦然、毫无顾忌地表达自己的依赖和爱慕。

面对妍小妤连珠炮似的问题，凌谕的表现始终如一。他没有丝毫不耐烦，也没有过度热情，只是保持着一种沉稳的节奏，不紧不慢地一一回应。他的答案往往简洁精准，如同他行事风格一般，但每当低头看向妍小妤时，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总会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柔和与纵容。仿佛她不是在他耳边聒噪，而是在弹奏一首独属于他的、轻快活泼的乐章。

走着走着，妍小妤的问题渐渐从外界景物转向了更深处。她忽然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少了几分雀跃，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忐忑和认真：“凌谕……”

“嗯？”

“我们……以后……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了……真的……成亲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少女的羞涩，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凌谕的衣袖，“你……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有问必答……不会嫌我烦吗？”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然，甚至带着点傻气，却透露出她内心深处的些许不安。经历的磨难越多，拥有的幸福越珍贵，反而越害怕失去。

走在前面的凌谕脚步微微一顿。跟在后方的墨渊和林清瑶也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莫名觉得这氛围有些凝重起来。

凌谕侧过头，目光落在妍小妤微微低垂的、泛着红晕的侧脸上。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那只绞着他衣袖的、有些冰凉的小手，将她微颤的手指包裹在自己温暖干燥的掌心。

然后，他转回头，目视前方蜿蜒的道路，声音平静如常，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清晰地传入妍小妤耳中，也隐隐约约飘到了后方两人的耳里：

“会。”

只有一个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修饰和解释。

妍小妤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邃而专注的眼眸中。那一刻，她所有的不安和忐忑，仿佛都被这个简单至极的字眼击得粉碎，化作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她紧紧回握住他的手，脸上绽放出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她不再问其他，仿佛这一个字，就是她所需要的全部承诺和安全感。

身后的墨渊和林清瑶，听着这简短的对话，看着前方两人交握的双手和妍小妤瞬间明亮起来的笑脸，心中的那点尴尬不知不觉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触动。墨渊咂了咂嘴，心里嘀咕：这小子，平时闷不吭声，关键时刻还挺会来事！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林清瑶，见她正望着前方出神，月光般清冷的侧脸上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极淡的暖意。

道路在脚下延伸，四人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拉长。妍小妤不再东问西问，只是安静地依偎在凌谕身边，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凌谕依旧沉默地走着，但握着她手的力量，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能传递他的心意。

有些承诺，无需山盟海誓，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字，便已重逾千斤。在这前路未知的旅途上，这份沉静而坚定的情感，成为了彼此最坚实的依靠。而旁观者如墨渊和林清瑶，也在无声中，对“相伴”二字，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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