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多尔衮的马蹄,向着西伯利亚的无尽冰原,踏出充满野心的第一步的同时,远在另一个半球,隔着浩瀚太平洋的彼岸,一场决定帝国未来命运的戏剧,也正上演到其最**的一幕。
美洲,后世被称为加利福尼亚的海岸线上,一座崭新的、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定居点,已经拔地而起。它被它的建立者,顾昭的长子,年仅十九岁的环球舰队总指挥——顾承宇,命名为“新长安”。
这里,仿佛是神明遗落在人间的伊甸园。澄澈的阳光,洒在连绵起伏的金色丘陵上;巨大的、需要数人才能合抱的红杉树,直插云霄;空气中,弥漫着松脂与海风混合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然而,真正让第一批登陆此地的舰队官兵和移民陷入疯狂的,并非这天堂般的景色,而是隐藏在那些清澈溪流之中的秘密。
当一名负责寻找淡水源的年轻水手,在清澈的溪流中,用简陋的木盘随意淘洗着泥沙,一抹刺目的、完全不属于这片土地的、沉甸甸的金色光芒,骤然刺入了他的眼帘时,一种混杂着狂喜与不敢置信的颤抖,瞬间贯穿了他的全身。
“金子!是金子!老天爷啊!水里全是金子!”
这一声嘶吼,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信,瞬间引爆了整个营地。
“淘金热”,这个在另一个时空中,要到两百年后才会彻底点燃这片土地的词汇,以一种更加原始、也更加狂热的方式,提前降临了。
士兵们忘记了操练,移民们放下了手中的农具,甚至连随船的学者们,都忍不住拿起工具,冲向了每一条看似不起眼的溪流。人们用木盘、用头盔、甚至直接用手,在冰冷的河水中疯狂地淘洗着。而那耀眼的、沉甸甸的金色沙粒和天然金块,就像是神明慷慨的馈赠,不断地从河床中涌现,回应着他们的贪婪与渴望。
“新长安”,这座原本规划为农业和贸易前哨的港口,迅速变成了一个喧嚣、混乱而又充满了财富气息的巨大工地。简陋的木屋沿着海岸线疯狂地蔓延,每一艘从补给船上卸下的铁铲和铁镐,都会被以十倍的价格瞬间抢购一空。
顾承宇的舰队,与当地一些温顺的印第安部落,进行了有限的接触。他们用廉价的玻璃珠、铁器和布料,换取了大量的食物和毛皮。那些对这些“天外来客”充满好奇的土着,有时也会进入“新长安”的营地,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与这些皮肤和他们不同的人进行交流。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场完美的、只属于征服者的盛宴。
然而,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在这看似和谐的贸易与接触中,在那些被船员们直接饮用的、可能被污染过的清澈溪水中,一个看不见的、对这片大陆的原住民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但对来自亚洲的、从未与之接触过的人类来说,却如同死神镰刀一般的敌人——一种全新的、具有高度传染性的病毒,已经悄无声息地,找到了它新的宿主。
它,潜伏了下来。等待着在最幽闭、最绝望的环境中,爆发出它最恐怖的力量。
当舰队的船舱里,被塞满了用麻袋和木箱装着的、沉甸甸的金沙与金块,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即将衣锦还乡、成为人上人的美梦中时,顾承宇,这位年轻的指挥官,下达了返航的命令。
庞大的舰队,带着足以让整个大明帝国都为之震动的财富,扬起了满帆,驶离了“新长安港”,向着西方的故乡,开始了漫长的归途。
起初的几个星期,航行一帆风顺。海风鼓荡着船帆,阳光洒在甲板上,船员们甚至会拿出一些金沙,在阳光下欣赏着那迷人的光芒,畅想着回到南京后的奢华生活。
灾难,是在舰队驶入大洋中心,距离任何陆地都还有数周航程的时候,降临的。
第一个倒下的,是“探索者号”上的一名水手。他就是那个最先发现金子的人。
起初,他只是感到一阵阵的发冷和乏力,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在淘金时泡了太久的冷水,染上了风寒。然而,仅仅过了一夜,他的病情就急转直下。
高烧,如同烈火一般,灼烧着他的身体,让他陷入了胡言乱语的谵妄;紧接着,一片片暗红色的、如同被烙铁烫过的皮疹,从他的胸口开始,迅速蔓延至全身;最可怕的,是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困难,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仿佛风箱被扯破般的恐怖嘶鸣。
随船的军医,一位毕业于西山医学院、经验丰富的老大夫,用尽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办法。从传统的伤寒药方,到新式的奎宁(虽然不对症),甚至是放血疗法,但所有的治疗,都如泥牛入海,没有一丝一毫的效果。
第三天,在无尽的痛苦和窒息感中,这名水手在自己的吊床上,断绝了呼吸。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如同被推倒的第一张多米诺骨牌,恐慌和死亡的阴影,开始在“探索者号”上迅速蔓延。很快,第二名、第三名、第十名船员,出现了完全相同的症状。这种看不见的“病邪”,在狭小、拥挤、潮湿的船舱环境中,找到了最完美的传播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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