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后续的部队,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狼群般,从四面八方疯狂赶到那片被鲜血与死亡浸染的雪原之时,惨烈到极致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数以百计的白衣刺客,用他们狂热而悍不畏死的冲锋,证明了他们作为“西风烈”最后死士的“忠诚”。然而,他们所面对的,是顾昭亲手打造的、这个时代最为精锐的战争机器。
最终,在付出了近半伤亡的惨痛代价之后,顾昭的亲卫队,如同钉死在废墟之中的一根钢钉,牢牢地守住了最后的防线,直至援军的到来。
当顾昭从那扭曲变形的车厢中,一步步地走出来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因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到极致的杀意,而瞬间凝固。
他的黑色大氅上,沾染着点点血迹,俊朗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曾经如同深邃星空般的眸子,此刻,却只剩下一片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死寂的虚无。
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过这片修罗场。
他的卫士,那些从尸山血海中跟他一路走来,每一个人的面容他都无比熟悉的、最忠诚的战士们,此刻,七零八落地倒在雪地里。有的身中数十刀,依旧保持着挥刀的姿势;有的用身体堵着缺口,与敌人同归于尽;有的,则紧紧地护卫在车厢周围,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而在不远处,浑身浴血,身上大小伤口多达十几处,几乎已经变成一个血人的王五,正被几名军医按在担架上紧急施救,他的一条手臂,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几乎将他开膛破肚,早已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生死不知。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与钢铁烧焦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地狱般的味道。
顾昭缓缓地蹲下身,伸出手,轻轻地合上了一名年轻卫士那圆睁的双眼。那是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少年,半年前,才刚刚从西山讲武堂毕业,被选入亲卫队时,还曾激动得彻夜难眠。
看着这张曾经鲜活的面孔,此刻却凝固着死亡的苍白,顾昭穿越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然后,一点一点地,碾成了碎片。
一股纯粹的、暴戾的、几乎要将他理智彻底焚毁的滔天怒火,从他灵魂的最深处,轰然引爆!
和平?改革?制度?妥协?
……我跟你们这群只认刀子、只懂杀戮的畜生讲这些,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试图用一个全新的时代,来容纳你们这些旧时代的残渣,我试图用温和的手段,来完成权力的交接。
可你们,却用最卑劣、最疯狂的手段,伤害了我最亲近,也最信任的人!
你们不懂得妥协,不懂得敬畏,你们唯一能听懂的语言,只有死亡!
那好!
从今天起,我,就只用你们唯一能听懂的语言,来和你们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与你们有关联的人,对话!
顾昭缓缓站起身,他看向南方,那片晋商盘踞了数百年的、富饶而顽固的土地,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与残酷,清晰地传到了周围每一个人的耳中。
“传我将令!”
“以天下兵马副元帅之名,下达——‘焦土清乡令’!”
……
这个以顾昭的名义,所下达的有史以来最残酷、最不留余地的命令,如同插上了翅膀的死亡信使,以最快的速度,传达到了驻扎在河南、河北、以及长城沿线的,所有镇北军团的指挥部。
命令的内容,简单而明确,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模糊空间。
——所有部队,立刻结束休整,兵分十三路,以雷霆万钧之势,进入山西全境!
——所有与“西风烈”八大家,有任何姻亲、宗族、生意往来的家族、商号、村庄、坞堡,经查实后,一律视为叛逆同党!
——所有被列入名单的目标,放弃抵抗、开门投降者,主犯尽诛,余者,男人全部贬为奴工,送往北方特区修筑铁路运河;女人和财产,全部充公,作为此次阵亡将士的抚恤。
——胆敢武装抵抗者,无论男女老幼,格杀勿论!
这是一道,彻底撕碎了所有文明外衣,将战争的残酷性,推向极致的“焦土”命令!它不再区分什么首恶与胁从,不再理会什么律法与道义,它只有一个目的——复仇!
用最彻底、最血腥的方式,将晋商这个盘踞在山西数百年,如同附骨之疽般的庞大集团,从物理上,连根拔起,彻底抹除!
……
复仇的火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三晋大地。
十万镇北军,如同十万头被彻底激怒的猛虎,从四面八方,涌入了这片不久前还沉浸在奢靡与富庶之中的土地。
黑色的猛虎战旗之下,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荣誉感和纪律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令人窒息的、系统性的复仇意志。
太原,平遥,祁县……一座座曾经辉煌百年,用无数金银堆砌起来的晋商大院,在一夜之间,被狂暴的铁蹄,踏碎了高高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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