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泽回到县政府办公室时,叶怀民刚结束与西兰花种植户的视频会议。
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桌前,把调查组的经历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 从程斌的轻视、张卫东的示好,到张路的招供、程斌的狡辩,再到沈刚强行撰写避重就轻的报告,最后忍不住抱怨道:
“姐夫,你这县长的权威性好像不太够用啊,我出去都没人重视,在丰泰县这么个小地方,竟然还能受这种待遇。”
叶怀民放下手中的笔,看着他一脸委屈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你啊,刚从校园出来,还带着世家公子的惯性思维。
既然进了官场,就得先把‘背景能压人’的想法改改。官场说到底是利益场,不是靠身份耍威风的地方,真要耍脾气,死得只会更快。”
语气沉了下来:“你以为官场是大学?有人欺负你,靠家里的势力就能‘修理’对方?
这里比你想的残酷多了,有时候真是你死我活的战场。
不管你背后有什么背景,只要不能给对方带来利益,人家心里就不会真正认可你;
可一旦你损害了对方的利益,哪怕你是皇亲国戚,他们也会跟你拼命。”
季天泽眉头皱了起来:“我刚开始确实想简单了,觉得凭着家里的关系,没人敢不买账,就像以前在学校,谁要是敢惹我,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可这几天下来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这很正常。” 叶怀民靠在椅背上,缓缓说道,“现在你层次低,偶尔还能靠背景刷刷威风,可真到了一定高度,谁背后没有背景?
顿了顿,继续说道:“官场里的关系网远比你想的复杂 —— 有靠家族的,有靠秘书跟领导建立的‘师徒情’,还有靠执政理念相同结成的派系。
你家里的背景能给你铺路,却不能帮你赢得尊重,更不能帮你解决所有矛盾。
真要在这行立足,最终还是得靠自己的能力,靠你能给别人带来的价值。”
季天泽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前两年我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家世显赫的人,到了官场还会出问题。
现在有点懂了 —— 他们可能跟我一样,觉得靠背景就能横着走,没把官场的规矩和风险放在眼里,最后栽了跟头。”
“没错。” 叶怀民点了点头,“你能意识到这一点,就比很多人强了。
这次调查组的经历,对你来说是好事 —— 让你早点看清官场的现实,比以后栽大跟头强。”
季天泽听完叶怀民的话:“那到底怎么做,才能让大家都认可?”
“想让所有人认可,在官场里根本不可能。每个人都有私心,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
但有一点很重要 —— 如果你能实实在在为百姓谋福利,为国家的发展做事,能让大多数人看到好处、得到实惠,自然会获得认可和尊重。
至于那些只盯着自己利益的人,就算不认可,也动摇不了你的根基。”
季天泽默默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叶怀民话锋一转:“不说这些了,回到李大牛的案子上。沈刚的报告把死因定成‘意外摔倒’,王翠花肯定不会接受,到时候还得继续上访,省里的督办也没法交代。
走,你跟我去招待所,我亲自跟王翠花聊聊,看看能不能问出些新情况。”
两人驱车来到县政府招待所,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进王翠花住的房间。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王翠花正坐在床边发呆,看到叶怀民和季天泽进来,眼神瞬间变得警惕,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叶怀民拉过一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尽量让语气显得温和:
“王阿姨,我是丰泰县县长叶怀民。今天来,是想跟您聊聊李大牛的事。
关于他的死因,您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证据,能证明您说的‘被虐待致死’?”
“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翠花的声音带着防备,“是不是又想跟之前一样,找借口糊弄我?”
叶怀民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如实说道:“调查组目前给出的初步结论,是说李大牛是意外摔倒死亡。
但我知道您不认可这个结果,所以想听听您的想法,看看有没有我们没注意到的线索。”
“意外摔倒?” 王翠花猛地站起身,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我儿子身上那么多伤,胳膊上还有烟头烫的疤,怎么可能是意外摔倒?
你们就是官官相护!这公道要是讨不回来,我就去中央上访,一直告到有人管为止!”
叶怀民连忙安抚道:“王阿姨您先别激动。我不是来跟您争辩结论的,是真心想帮您查清真相。
您要是有证据 —— 不管是照片、录音,还是其他东西,都可以交给我。只要证据确凿,我一定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王翠花盯着叶怀民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坐下,眼神里的警惕少了几分,多了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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