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相亲男夜送白骨精(十)
“王业仁。”
“十月后,今天。”
李锐的声音不高,却像两颗生锈的钉子,被锤子狠狠砸进王业仁的耳膜,楔入脑髓。他猛地抽了一口冷气,肺叶却像被无形的手攥住,挤不出一丝空气。车厢狭小的空间骤然扭曲、压缩,车窗外闪烁的红蓝警灯化作模糊眩晕的光斑。
“不……不可能……”他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一点破碎嘶哑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什么十月后?什么意思?锐哥……那……那是什么东西?!”
他死死盯着李锐手里那个透明的证据袋,盯着里面那团焦黑的残骸和那片脆弱的、写着索命符般的焦黄纸片,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
李锐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复杂地在王业仁惨无人色的脸和那个证据袋之间来回扫视。那目光里有职业性的审视,有无法理解的震惊,还有一丝极其沉重的、被信任之物骤然出现裂痕的动摇。
“U盘没完全烧毁,里面一叠打印纸,这是夹在中间没烧透的一页。”李锐的声音干涩,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技术队初步判断,像是一份……孕期监测记录。”
孕期……记录?
王业仁的大脑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嗡的一声彻底空白。所有的血液仿佛瞬间从头顶褪去,四肢冰冷麻木。
“记录顶端打印着名字:刘秋贞。下面是各种孕期数据指标,最后一行手写补充的注释……”李锐顿了顿,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声音低沉得近乎耳语,“写着:‘父系基因来源确认:王业仁。预估分娩日期:10月后,今天。’”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射穿王业仁摇摇欲坠的神智。
父系基因……王业仁……
分娩日期……十月后……今天?!
“胡说八道!!”王业仁猛地嘶吼出来,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荒谬感而扭曲变调,“我昨天才第一次见她!就吃了一顿饭!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怎么可能!这绝对是假的!是伪造的!是她疯了!是她陷害我!!”
他激动得想要扑过去抓住李锐的衣领,身体却被巨大的虚脱感钉在原地,只能徒劳地挥舞着颤抖的手臂。
李锐一把按住他几乎失控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眼神锐利如刀,压低了声音厉喝:“业仁!你冷静点!看着我!”
王业仁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眼球布满血丝,死死瞪着李锐。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我也他妈的不想相信!”李锐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焦躁,“但这是现场发现的证据!白纸黑字!还有这满屋子的血!一个失踪的、精神病史不明的女人!你告诉我,怎么伪造?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陷害你?就因为你没看上她?!”
王业仁被问得哑口无言,是啊,为什么?这太疯狂了!完全不合逻辑!
“那日期……十月后……今天?”他抓住唯一似乎可以质疑的漏洞,声音颤抖,“如果是真的,孩子呢?在哪里?这么多血……孩子……”他不敢说下去,那个可能性让他浑身发冷。
李锐的眼神阴沉下去:“这就是最他妈邪门的地方!赵队他们已经派人去查所有医院的产科和急诊了,但目前没有任何符合刘秋贞身份的入院或分娩记录!就像她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样,只留下这一堆……”他顿了一下,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只留下这一堆烂账!”
他松开王业仁,烦躁地抹了一把脸:“而且,刚才技术队初步反馈,卫生间和卧室的血迹,根据形态和滴落方式分析,不像是一个人大量失血会造成的……更像是……更像是某种……仪式性的涂抹和布置。”
仪式性的?王业仁想起镜子上那个血腥的笑脸,地板上指向衣柜的箭头,还有那箱婴儿玩具和剪刀……一股更加阴森诡异的寒气顺着脊椎爬升。
“那……那张脸呢?”王业仁猛地想起主卧窗外那个诡异的人偶或面具,“刚才那个看我们的……”
“没找到。”李锐打断他,语气极其凝重,“楼下同事拉网式搜过了,外墙、管道、对面楼顶,没有任何痕迹。就像……就像从来没出现过。”
一切线索都指向一个完全超乎常理、疯狂悖谬的结论。证据似乎确凿,却又处处透着诡异和不可能。唯一的当事人失踪,留下满地鲜血和一个指向明确的、却完全不符合逻辑的“父亲”身份。
王业仁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他像是被困在了一个精心编织的、粘稠的蛛网里,越是挣扎,缠绕得越紧。而那个编织蛛网的蜘蛛,可能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甚至可能……不止一个。
李锐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十几秒,眼神里的审视和挣扎最终慢慢沉淀为一种复杂的决断。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
“业仁,你跟我说实话,最后一次。”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不容丝毫闪躲,“昨晚,你送她到家门口,她呕吐,你扶她进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可能……在极度混乱或者……你自己都不记得的情况下……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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