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春日暖阳下流淌着金色的光泽,但再明媚的阳光,也照不进那几处被宫墙深深围困的角落。时光在红墙黄瓦间悄然滑过,转眼,被太后乌拉那拉·氏(小鱼)严加看管的冷宫,已又添了一载春秋。
这一年来,后宫格局在太后铁腕与皇帝淡漠的微妙平衡中,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静。皇后宜修每日晨昏定省,在景仁宫接受妃嫔叩拜,仪态万方,无可指摘,但凤座之下,那颗曾经因皇帝偏心而备受煎熬的心,却在太后的言传身教中,逐渐沉淀出一种新的力量——那并非单纯的忍让或怨怼,而是一种洞察世事、掌控全局的从容。她冷眼看着太后如何不动声色地弹压一切风波,如何将帝王的情绪也纳入棋局,心中那份对权术的领悟,日益精深。
养心殿内,雍正批阅奏折的朱笔再次停顿。窗外的海棠开了又落,他的思绪却总是不经意地飘向冷宫。并非有多么深刻的眷恋,而是一种帝王尊严受挫后的不甘,以及对自己曾经付出的那点“情谊”未能得到预期回报的执念。他终究无法完全割舍对旧人的那点影子。深吸一口气,他再次踏入慈宁宫。
“皇额娘,”雍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冷宫中的甄氏与沈氏,已思过一年有余。朕想着,是否可稍宽其禁闭,令其迁出冷宫,于一僻静院落安居,以示天恩浩荡?”
太后小鱼正闲闲地拨弄着香炉里的灰烬,闻言眼皮都未抬,只淡淡道:“皇帝既开了金口,哀家岂有不准之理?”她的语气平和得近乎漠然,仿佛在讨论今日的茶点,“只是,望皇帝记住,放出来容易,再想送回去,可就难了。这后宫,容不得反复无常。”
雍正心下一松,立刻应道:“皇额娘教诲的是。”他以为这是太后的一次让步,却未曾读懂那平静话语下的深意。
圣旨下达冷宫那日,甄嬛与沈眉庄正对坐在破旧的窗前。长久的禁闭、绝望的等待,早已磨去了她们所有的棱角与希望。唯一的慰藉,或许就是每日准时送达、虽不精致却量足管饱的饭食。那似乎是这冰冷宫墙内,唯一不带恶意的存在。她们不知,这是太后授意,以“养其体肤,钝其心志”的深意。在无所事事、唯有以食物填补空虚的日子里,她们的身体如同发酵的面团,不可抑制地膨胀起来。起初尚觉不适,久而久之,便在麻木中习惯了这饱食终日、浑浑噩噩的状态。
当太监宣读完圣旨,命她们整理仪容准备面圣时,两人浑浊的眼中才闪过一丝久违的亮光。然而,看着铜镜中那模糊却庞大的倒影,她们自己也感到一阵陌生与恐慌。匆忙间,试图寻找往日的宫装,却无一件能再容纳如今的身形。最终,只能胡乱裹上宽大的粗布袍子,步履蹒跚地跟着引路太监,走向那既熟悉又陌生的金銮殿。
养心殿内,檀香袅袅。雍正正与皇后说着闲话,心中盘算着见到旧人该如何言语。殿门开启,逆光中,两个无比臃肿、几乎挪不动步子的身影,在太监的搀扶下,艰难地跨过高高的门槛。阳光转过角度,清晰地照在她们脸上——依旧是甄嬛与沈眉庄的五官,却被层层叠叠的肥肉挤压得变了形状,双下巴堆在颈间,腰身如水桶,呼吸间都带着沉重的喘息。
“噗——”
一声失态的喷溅声打破了死寂。皇后宜修一口茶水毫无形象地喷了出来,她慌忙用帕子掩住口鼻,剧烈的咳嗽掩饰着内心的惊涛骇浪。她抬眼看向御座上的皇帝,只见雍正整个人僵在原地,手中的玉扳指差点滑落,脸上的表情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近乎滑稽的茫然。皇后的目光随即转向端坐上首、神色波澜不惊的太后,心中瞬间雪亮:“原来如此!高墙禁锢只是下乘,这般釜底抽薪,才是真正杀人诛心!皇额娘……竟能将事情做到如此地步!我要学的,果然还有很多。”
雍正到底是皇帝,迅速收敛了外露的情绪,但眼底的嫌恶却难以完全掩去。他不死心,沉声道:“来人,传太医!好好为她们诊治!”他特意在“诊治”二字上加重语气,心中尚存一丝侥幸,或许这只是暂时的浮肿,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太医院院判章弥躬身上前,在为两位“主子”请脉时,眼角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皇后递来的那个极轻微、却含义明确的眼神。章弥心领神会,诊脉后回禀道:“启禀皇上,二位……姑娘,此乃长期郁结于心,加之饮食不调,痰湿壅滞所致之‘膏肓之态’。需以猛药攻伐,佐以……清减饮食,方可奏效。”
于是,一场名为“治疗”,实为“摧残”的减肥计划开始了。太医开的方子里,加入了远超常量的利水渗湿、峻下逐瘀的药材,药性凶猛。饮食上,更是严格执行“三天饿九顿”的旨意,每日只有少量清粥菜叶,勉强吊着性命。每当甄嬛或沈眉庄饿得眼冒金星,想要在狭小的院落里走动消食,保存一点体力时,看守的太监便会“适时”出现,以“遵医嘱,需静养”为由,强行将她们按回榻上。不过半月,两人便已虚弱得连站直身体都困难,整日躺在床榻上,眼神空洞,连思考的力气都已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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