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近来迷上了人间烟火气,尤其是各式各样的吃食。她每日里最盼着的便是寻个由头出府,到京城各大酒楼食肆去,专挑那些海鲜点心和小菜。什么蟹粉酥、虾饺、鱼鲙卷,但觉合口的,便大大方方买上许多,还总爱往自己那宽大的衣袖内袋里塞上几包,馋了便能摸出来吃,系统对此等“鱼性”行为已是见怪不怪,只无奈提醒她注意些形象。
这日,府里热闹起来,原来凤辣子王熙凤的生辰快到了。贾母兴致高,将众人聚在一处商量着凑份子给她好生办一场。贾母率先开口,笑容慈和:“凤丫头平日里辛苦,这生日咱们得热闹热闹,我出二十两,算是个彩头。”
薛姨妈在一旁立刻笑着接话:“老太太疼小辈,我们也跟着沾光乐一乐,我也随二十两。”
话音落下,几道目光便似有若无地落在了邢夫人身上。邢夫人正琢磨着昨日那家新铺子的鱼鲙不知今日还有没有,忽听得系统在脑中紧急提示:【宿主,快,说您出十六两!照着说就行!】
邢夫人虽不明所以,但对系统的“觅食指南”和“人情提醒”向来依赖,便从善如流地抬头,学着薛姨妈的语气道:“那我出十六两。”
她这一开口,旁边的王夫人眼皮微抬,也淡淡地跟了一句:“既如此,我也出十六两便是。”这凑份子的场面才算圆了过去。系统暗松一口气,心道这鱼脑子关键时刻还算听话。
次日,凤姐儿的生日宴果然办得极是热闹。荣国府内花团锦簇,笙歌笑语不断。酒过三巡,菜至五味,正当众人推杯换盏、兴致高昂之际,忽见那今日的寿星王熙凤竟披头散发、满脸泪痕地跑了进来,一头扑到贾母跟前,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只说琏二爷要杀她!
席面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去。邢夫人嘴里还含着一块鲜甜的鱼糕,眨着眼,看得一愣一愣的,忙在心里问系统:“这是唱的哪一出?人类过生日还要演全武行吗?”
系统迅速扫描分析现场情绪及过往案例,言简意赅地解释:【非也。此为人类男性常见行为模式:贾琏偷腥被妻子撞破,颜面扫地,故借题发挥,胡闹一番,目的或在于试探能否借此机会抬举一二妾室,扳回一城。】系统甚至贴心地为她标注了场上几位知情者那心照不宣的微妙表情。
邢夫人恍然大悟:“哦!懂了!”就是公鱼没本事守住自己的地盘,被母鱼发现了还想趁机谈条件!她觉得自己学到了新知识,于是更加专注地看起热闹来,完全忘了自己作为婆婆(虽然是继的)此刻似乎该有所表示。
因着邢夫人这个正头婆婆只是睁着一双清澈又懵懂的眼睛看戏,毫无出面弹压儿子、安抚媳妇的意思,场面一时竟有些僵住。按常理,本该由她先开口斥责贾琏,再由贾母出面转圜,一番痛骂之后,小夫妻俩顺台阶下,哭哭啼啼地就和好了。如今邢夫人不接戏,贾母也不好越俎代庖直接开骂,最终这风波竟在王熙凤的哭诉和贾琏强撑面子的嘟囔中,稀里糊涂地勉强平息了下去,那和好也透着几分尴尬。
邢夫人可没觉出尴尬,她只觉得有趣。她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按照系统的指点,细细观察席间众人,很快便从丫鬟婆子的窃窃私语和几位姑娘微妙的神情中,理清了另一条线索——原来她那便宜女儿迎春房里的司棋,似乎还牵扯着一段什么“表哥表妹”的故事。
邢夫人对此大摇其头,私下对系统评价:“这两个,成不了。”系统问她何以见得。邢夫人一本正经地用她的鱼族理论分析道:“这还用看?那表妹身子骨看起来就不甚强健,在我们那儿,身体差的母鱼,是没有公鱼愿意给她送亮晶晶的小石头和肥美的小虾米的!没有馈赠,怎么结成伴侣?”系统默然半晌,只能干巴巴回应:【……好吧。】它再次确认,宿主的脑子离真正的人类思维方式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那王熙凤哭了一场,虽最终不了了之,但见继婆婆邢夫人全程看戏,未曾替自己说半句话,心里便结结实实地窝了一股火。她素来要强,又自认往日对这位继婆婆孝敬不算少,如今竟似全都喂了狗,不由得暗骂邢氏贪财吝啬、毫无担当,愈发瞧不上眼。
这些内心戏,邢夫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若知道,大概只会学着系统刚刚紧急教她的那句表示极度不屑的人类用语——“呸!吐她一脸唾沫!”——然后继续关心她的点心去了。
宴席散后,邢夫人揣着一兜子好吃的,心满意足地打算回东大院好好享用。谁知半路上,却被一个眼生的小丫鬟急慌慌地拦住了去路,细看之下,竟是迎春房里的丫头绣橘。
绣橘一脸焦急,都快哭出来了:“大夫人!您快去瞧瞧我们姑娘吧!姑娘那支攒珠累丝的金凤簪子,竟被奶嬷嬷偷了去典当了!过两日中秋节还要戴呢,姑娘却、却只说不碍事,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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