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深宫之中,暗流从未停歇。前朝与后宫的丝线紧密交织,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帝端坐于养心殿的明黄御座之上,指节分明的手掌缓缓摩挲着一份关于西北军情的密折,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凝重与算计。年羹尧,这个名字如同西北边陲的一座巍峨山岳,既是王朝赖以抵御外侮的屏障,其功高震主、尾大不掉之势,却也成了帝王心头一根日益尖锐的刺。他需要年羹尧的忠诚与勇武,至少在当前波谲云诡的局势下,西北离不开这尊“战神”。然而,一想到年羹尧那位在宫中同样张扬跋扈、艳光逼人的妹妹华妃,皇帝的眼底便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华妃对昭嫔,不,如今已是宸妃的绵绵恨意,几乎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皇帝心知肚明,那恨意如同淬了毒的藤蔓,源于对宸妃骤然获宠的嫉妒,更源于对年氏一族未来地位的深切恐慌。若任由华妃不管不顾地针对如今身怀龙裔、在他心中分量极重的宸妃,难保不会闹出无法收拾的局面。届时,前朝震荡,后果不堪设想。他必须找一个靶子,一个足够显眼、足够让华妃转移注意力的靶子,来暂时护住他心尖上的小鱼和他的皇嗣。
目光在名册上逡巡,最终落在了“沈眉庄”三个字上。沈贵人,端庄持重,家世清白,在宫中素有贤名,更重要的是……她似乎还不够聪明,或者说,她的聪明尚未经过后宫这口大染缸最彻底的浸淫,显得有些“蠢不自知”。让她来学习协理六宫事宜,再合适不过。既显得皇帝看重后宫秩序,不拘一格提拔人才,又能将华妃那熊熊燃烧的妒火和针对之心,轻而易举地从宸妃身上引开。果然,旨意一下,华妃的满腔怨愤立刻找到了新的宣泄口。一个无子无宠、仅凭些许贤名就敢觊觎宫权的贵人,在她看来,简直是自不量力,是对她华妃地位的公然挑衅。她暂时按下了对宸妃的步步紧逼,转而将所有的精明与狠辣,都集中到了如何给沈眉庄使绊子、让她知难而退上。
与此同时,皇后宜修处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之中。景仁宫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凝重。皇帝此前那番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含警告的话语,犹在耳畔回响。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早已洞悉她平静表象下的一切波澜。宜修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她深知皇帝的底线在哪里,此刻绝非轻举妄动之时。她只能暂且收敛锋芒,如同蛰伏的毒蛇,将所有的恨意与不甘深深埋藏,冷眼旁观着华妃与沈眉庄的争斗,也密切关注着承乾宫的一举一动。
而处于风暴边缘却暂得安宁的承乾宫,此刻正沐浴在一片喜悦与温情之中。太医确诊宸妃有孕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在后宫激起了巨大的涟漪。皇帝闻讯,龙颜大悦,多日来因前朝事务而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紧紧握着宸妃的手,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激动与珍视。“好!好!小鱼,你真是朕的福星!” 激动之下,一道晋封的旨意迅速拟就,传遍六宫:宸妃娘娘晋封为宸妃,位份尊荣,赏赐如流水般涌入承乾宫。
“宸”字,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溅入一滴冷水,让整个后宫彻底“破了大防”。嫔妃们聚在自己的宫室里,或咬牙切齿,或摔碎瓷器,或默默垂泪,心中充满了嫉妒、不甘与恐惧。一个入宫不久的昭嫔,竟能如此迅速地跃居妃位,获封如此尊贵的封号,甚至怀上了龙种,这让那些熬了多年也未见晋升的旧人们情何以堪?景仁宫内,宜修在听到“宸”字时,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阵剧烈的头痛猛地袭来,几乎让她栽倒在地。头风病瞬间发作,她扶住额角,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那痛楚却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宸……”这个字所代表的含义,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恨意如同毒液,在她四肢百骸中蔓延。剪秋连忙上前搀扶,殿内一片忙乱。
翊坤宫中的华妃,在最初的震怒与砸毁几件珍玩后,很快被一种更深的恐惧和杀意所笼罩。年家的荣耀,皇帝的恩宠,未来的太后之位……所有她汲汲营营的一切,似乎都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宸妃和她腹中的孩子而变得岌岌可危。“不行!绝不能让她生下来!” 华妃美丽的面容因嫉恨而扭曲,她厉声吩咐,“去!把曹琴默给本宫叫来!”
曹贵人曹琴默,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谨小慎微的模样,悄无声息地来到翊坤宫。听完华妃充满杀意的指令,她心中暗暗叫苦。在宸妃风头最盛、皇上眼珠子般护着的时候下手,无疑是火中取栗,风险极大。然而,面对华妃不容置疑的威势,她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在华妃不耐烦的催促和威逼利诱下,曹琴默只能硬着头皮,献上了一计——下毒。而且,不能是容易被太医察觉的慢性毒药,必须是一击毙命的烈性毒药,她颤抖着声音,吐出了那个令人胆寒的名字:“鹤顶红”。华妃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快意,当即拍板,并责令曹琴默动用其埋藏最深的暗线,务必办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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