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龙脸色一滞,随即眼神黯淡下来,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委屈。
他怔怔地看了祁同伟一眼,没再开口。
京城深处,一处幽静院落。
沙瑞金轻轻叩了叩门环。
他这次来京城,名义上是参加例会。
身为省韦书籍,每个月都要走这一趟。
汇报工作不过是过场,真正要紧的,是参会听风向。
掌握上面最新的调子,好让省内步调跟上中央的节奏。
虽说他到汉东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扳倒赵立春,可这背后牵扯的,并非国家大计。
只是某些人的布局,与全局无关。
事实就是如此——在最高层眼里,这类争斗本就无足轻重。
无论是沙瑞金还是赵立春,只要不越界,不偏离既定轨道,谁上谁下没人真正在意。
只要能把该干的事干成,上面才懒得管你脚下踩的是哪块地盘。
赵立春能在汉东稳坐几十年,原因很简单:他的作为,正合上头心意。
改革推得彻底,政绩拿得出手,那就容他继续待着。
至于那地方是不是姓赵的天下?只要你不带兵、不威胁大局,别人根本不在乎。
真对他不满的,其实是另一拨人——一个利益圈子。
他们起了心思,由沙瑞金出面动手。
各路人马嗅到味道,立刻蜂拥而至。
像陈部长那样的人物,不过是趁乱捞一笔。
对他们而言,最高层遥不可及,碰都不敢碰。
可赵立春留下的位子、资源、人脉,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官场如田垄,一个坑一位,谁都想占个好位置。
彼此牵制,又暗中联手,这才是真正的规则。
眼下沙瑞金必须抢时间,尽快把局面定下来。
否则就算赵立春无力反扑,那些等着分肉的家伙也会冲上来,把成果一口吞尽。
这些弯弯绕绕,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此刻站在门外的沙瑞金,心中忐忑,可想而知。
屋里的那位,虽和沙瑞金年纪相仿,却是能把他扶上高位的人物。
其能量之深,不言自明。
因此沙瑞金在这里,半点不敢张扬,全然不见在汉东时的气势。
有句话讲得好:权力只对源头低头。
这句话在他身上,体现得彻彻底底。
此时的他,神情紧绷,举止拘谨,哪还有半点封疆大吏的派头?
可这院子里,还不止他那位靠山。
角落里坐着一位老人,见沙瑞金进来,笑呵呵地招了招手:
“哟,这是谁啊?小金子来了!快,快过来!”
沙瑞金顿时一惊,几步上前,在老人面前蹲下身子,像个被长辈唤回的孩子。
“叶老,您怎么在这儿?早知道您在,我哪儿敢空着手来?”
这位老人看似年迈体衰,却出身显赫,根正苗红。
比起寻常所谓的“二代”,根本不是一个层级。
当年风云变幻之际,他是真正执棋之人。
直至今日,仍被视作国之柱石。
毫不夸张地说,若他一句话说赵立春没问题,没人敢动;
要是他点头,赵立春再进一步也未可知。
但对叶老来说,这些纷争不过是尘世喧嚣。
他如今早已退居幕后,闲云野鹤,不理俗务。
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日子不多了,临走前不想结仇。”
所以无论外面闹得多凶,他一律不表态、不站队。
像他这样的人,越来越少。
时间最是公平,哪怕权倾一时,也终究敌不过岁月侵蚀。
叶老见到沙瑞金也很高兴。
沙瑞金的义父曾与他是生死战友,少年时的沙瑞金没少往他家里跑,淘气闯祸也是常事。
后来沙瑞金能一路高升,除了几位叔伯提携,这位老人也曾暗中递过话。
叶老的分量,确实不容小觑。
老人坐在藤椅里轻轻一笑,慢悠悠开了口:“你们谈你们的,不用管我。
我就是闲来无事,到处走走看看。
多少年没见了,一个个都惦记着见上一面。
今儿碰上小金子,也算意外之喜。
放心,你们说的每句话,我都烂在肚子里,带进土里也不往外漏半句。
年纪大了,就爱听点动静,不然也不会在这儿赖着不走。”
屋檐下那男人听了,冲叶老笑了笑,神情坦然,并不在意这位老爷子的习惯。
这老头向来如此,别说是他这小院,便是中海那些深宅大院里头,他也照样能悄无声息地坐一旁听着。
那些掌权人物议事时,还常会顺嘴问两句他的看法——那种地方他都能听,如今在他这儿逗留片刻,又算得了什么?
他只是转过头,直视沙瑞金,问道:“进展怎么样了?”
沙瑞金神色一正,不敢怠慢。
先朝叶老歉意地点头示意,随即往前挪了位置,坐在那人下手边,恭敬说道:
“目前汉东的情况是这样的:赵瑞龙已经落网,就是赵立春那个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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