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脚步未停,右腿经脉仍如细沙刮擦般钝痛。他能感觉到,楼下那股微弱的源气波动愈发清晰,仿佛有一双眼睛正透过楼梯缝隙窥视着他。而那道原本正在迅速攀爬的黑影,此刻在楼梯拐角处戛然而止,仿佛被无形之手掐断了气息。
他没有回头,只是将左手更深地按进麻布衣内,掌心紧贴黑碑,碑面温热,却不再震动。
演武场的铜锣声骤然炸响。
一道玄袍身影踏空而落,剑尖点地,激起一圈源气涟漪。赵无极站在擂台中央,长发束金环,唇角微扬,目光如钉。
“三日前岩魔之战,你用的是‘裂石斩’变式。”他开口,声音不高,却传遍全场,“左肩下沉三分,刀锋斜劈六十度,收势时右足后撤半寸——我已拆解三十遍。”
观众席一片哗然。
叶寒缓步登台,未语。他知道赵无极不是虚言。昨夜藏书阁一遇,对方已显杀意,今日这场约战,不过是把暗局摆上明台。
“你躲过毒源气反噬。”赵无极缓缓抬剑,指向他眉心,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仿佛要将叶寒看穿,看透他身上所有的秘密。那剑尖闪烁的寒光,映照出他内心的嫉妒与不甘。“你破解《万源经》残卷,你在试炼场中吞噬岩魔核心……你以为没人看得懂?”
他手腕一抖,剑光乍起。
刹那间,叶寒瞳孔微缩——那一剑的轨迹,竟是自己三日前对战岩魔时所用刀法的复刻!角度、力道、节奏,分毫不差,甚至比他自己施展时更为流畅。
这不是模仿,是预演。
“你的招式,早已在我心中演练百次。”赵无极轻笑,剑势再变,竟又演化出奔雷步第一式,步伐精准到每一步落地的方位与时间差。
叶寒不动,右手悄然覆上胸前黑碑。碑体温热,隐隐震颤,似有感应。
赵无极突进。
奔雷步第二式,第三式,接连爆发,速度远超常人极限。他并未动用血脉之力,仅凭纯粹战斗经验压制,便将叶寒逼至擂台边缘。
叶寒终于出手。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打破赵无极的压迫,揭开那层笼罩在赵家之上的神秘面纱。他深知,这一战,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些被他连累,或许正陷入危险的人。
他左腿发力,奔雷步启动,身形如电射出。第三步刚成,脚尖尚未完全落地,赵无极的剑尖已横掠而来,直指咽喉。
太快了。
那一剑,仿佛早就在等他踏出这一步。
剑锋抵喉,寒意刺肤。
全场寂静。
“你每一步,我都看过三十遍。”赵无极低语,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你在猎妖时的走位,你在酒馆中与掌柜交手的瞬间,你在试炼场对抗岩魔的每一个呼吸——我都记下了。”
他舌尖轻轻舔过剑脊,眼中闪过一丝鹰隼般的锐光:“而你,连我下一剑会从哪个方向来,都猜不到。”
叶寒未动,喉前剑锋未退。他舌尖抵住上颚,强压体内翻涌的气血,右手五指缓缓收紧,掌心黑碑骤然升温。
就在这时——
碑面无声裂开一道金纹。
无数金色丝线自碑中喷涌而出,如蛛网般缠绕虚空,瞬间刺入赵无极眉心。
赵无极瞳孔骤缩,手中长剑嗡鸣剧震,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攫住心神。他脸色猛然苍白,额角渗出冷汗,源气流转出现断层。
“你……做了什么?”他咬牙,声音微颤。
叶寒没回答。
他的识海,正被一股狂暴的记忆洪流冲刷。那记忆如汹涌潮水,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滚烫的热度,瞬间将他淹没。每一段记忆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刺入他的灵魂深处,带来尖锐的刺痛。
——赵无极七岁习剑,第一式便是奔雷步,练废三十六柄铁剑,双腿血肉模糊;
——他在血池中淬体,忍受万蚁噬骨之痛,只为提升血脉纯度;
——他与长老对战三百回合,败二百九十七次,每一次失败都被记录、分析、重演;
——他曾夜间独战三名刺客,凭借对死角角度的精确计算,以伤换命,全数斩杀;
——他研究过叶寒所有公开战斗影像,甚至调取守阁傀儡的残存记忆,绘制出其战斗习惯模型……
三年来数百场对决,每一招、每一式、每一次生死边缘的抉择,此刻尽数灌入叶寒脑海。
他的双目泛起淡淡金芒,嘴角微微上扬。
他看见了。
赵无极下一秒的动作。
“第七步。”叶寒忽然开口,声音平静,“你会踩空。”
话音落。
赵无极右足前踏,欲施追击,脚下却莫名一滑,靴底竟在青石擂台上打了个微不可察的滑痕,身形顿滞半瞬。
全场哗然。
赵无极猛地后退一步,剑锋离喉,死死盯住叶寒,眼中首次浮现惊疑。他握剑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脸色也变得惨白,额角冷汗直冒,显然是源气紊乱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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