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片刻,荒漠中的寂静如同一块沉重的布幕,缓缓落下。叶寒仍跪在沙地,保持着上一章结束时的姿势。
叶寒缓缓睁眼,眸光如刀锋划过荒漠。他仍跪在沙地,双掌撑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异肢上的裂痕渗出的血已半凝,顺着鳞片边缘滴落,在沙面烫出一个个微小的焦坑。体内经脉空荡如枯井,源气几近耗尽,唯有胸口黑碑传来一丝温热,正缓慢牵引着残存气息流转周身。
他没有立刻起身。
右手颤抖着探入怀中,避开那枚染血的九瓣莲,指尖触到一块冰冷坚硬之物——青铜残片。
这是父亲遗留之物,十五年来从未离身。他曾无数次摩挲它的正面刻痕,却从未翻看过背面。此刻,借着初升晨曦的微光,他将其翻转。
一道细密纹路映入眼帘。
叶寒瞳孔骤缩。
那是一组鳞状图纹,排列方式与他左臂异肢上的鳞片完全一致,连每一片的弧度、接缝的走向都分毫不差。更诡异的是,当他指尖轻抚纹路时,残片竟微微发烫,仿佛有生命在回应。
“嗡——”
黑碑猛然震颤,一股热流自胸口炸开,直冲识海。碑面无声浮现一行古字,墨黑如渊:
“巨神之血,沉眠待启。”
叶寒呼吸一滞。
巨神族?那个传说中被天道抹去名字的远古种族?他们的血脉早已断绝万年,连尸骨都化作尘埃,为何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他低头看着异肢,心头翻涌起久压的疑问——这手臂并非天生,而是十五岁那年在巨神残骸中觉醒。当时他误触黑碑,右臂瞬间异化,鳞片覆体,筋肉暴涨,几乎失控将他自己撕裂。若非村长以精血镇压,他早已暴毙。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命运的转折点,从平凡走向非凡,从挣扎求存到背负使命。他深知,前方的道路将布满荆棘,但他已做好了准备,无论面对何种挑战,都要一往无前。
原来……不是偶然。
这不是妖兽侵蚀,也不是功法反噬。
这是血脉苏醒的征兆。
他咬牙,将青铜残片按向异肢中心的主鳞。
这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对未知的恐惧,有对力量的渴望,更有对使命的坚定。他知道,这一按,将改变他的命运,但他已无所畏惧。
“嗤!”
一声轻响,如同烙铁入水。残片与鳞片接触的瞬间,金光自黑碑内喷薄而出,化作一道光柱笼罩全身。碑面再次浮现文字,这一次不再是单句,而是一幅完整阵图——正是他曾见过的“双生同源”契约图,但此刻图中多出一条金色脉络,直连残片与异肢,末端标注四字:
“血脉契约,万兽俯首。”
剧痛轰然袭来。
仿佛有一股古老洪流自脊椎冲上头顶,蛮横地冲刷他的经脉。那不是源气,也不是武技真意,而是一种更为原始的力量——属于巨神族的血脉之力,正在苏醒。
叶寒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混着血水滑落。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在试图重塑他的身体,要将他从“人”推向某种更高的存在。可他的肉身尚未完全承受得住。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一声低吼。
狼王猛然抬头,双眼金芒暴涨,四肢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的威压。但它并未退后,反而一步步向前,最终前肢弯曲,重重跪伏在沙地上,头颅低垂至触地,姿态恭敬得近乎臣服。
又一声吼,短促而深沉,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叶寒强忍痛楚,低头看向它。刹那间,他明白了。
这不是恐惧,也不是驯服。
这是血脉层面的共鸣。异肢所散发的气息,已不再是单纯的吞噬之力,而是带着巨神族独有的统治意志——万兽之主的威严。
狼王,作为北漠顶尖妖兽的幼王,本能地感知到了这一点。
它不是屈服于叶寒,而是臣服于那流淌在异肢中的血。
金光渐敛,黑碑恢复平静,残片却已嵌入异肢主鳞中央,严丝合缝,如同天生一体。叶寒缓缓收回手臂,麻布裹住异肢,遮住那仍在微微发烫的鳞片与残片。
他扶着狼王站起,双腿仍有些虚浮,但眼神已彻底不同。
不再是孤身少年的挣扎求存,而是背负宿命者的决然。
远处沙尘扬起,一道赤红旌旗破风而来,猎猎作响。号角声穿透荒原,三声短鸣,一声长啸——九皇朝接引使团的通行令音。
叶寒抬眼望去。
数十骑披甲武士列阵前行,中央一辆青铜车辇缓缓推进,车顶高悬金色令旗,上书“九皇敕令”四字,符文流转,隐隐压制方圆百丈的源气波动。为首将领身披玄铁重铠,手持龙纹长戟,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最终落在叶寒身上。
他们来了。
不是巧合。
玉佩指引、村长遗言、黑碑地图、血脉觉醒……一切线索都指向九皇朝深处。而如今,对方主动现身,时机精准得如同早已等待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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