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线缠住沙鼠后腿的刹那,残布被拖回叶寒身前。他未睁眼,左手仍贴黑碑,右掌微抬,将布片悬于掌心上方三寸。布角绣纹泛着暗黄光泽,与黑碑第七裂痕中浮现的符文如出一辙,彼此呼应,竟在空中勾勒出半幅星图轮廓。
黑碑骤然震颤,裂痕幽光倒流,顺着叶寒左掌涌入经脉。一股磅礴意志自碑内升起,不再是碎片残响,而是完整不散的魂念。
“你已集齐五骨。”沙狂残魂立于虚影之中,身形凝实,左脸三道抓痕清晰可见,“守墓之誓,终得传人。”
叶寒依旧盘坐,体内源海缓缓运转,压制因外力侵入而翻涌的气血。他不开口,只以神识回应:“你要说的,是真相。”
“不是全部。”沙狂低语,“而是你能承受的部分。”
话音落下,残魂抬手点向黑碑。碑面裂痕深处,浮现出一座庞大祭坛的影像——巨神残骸横卧中央,四肢断裂处嵌着五块遗骨,胸口空洞中,一块黑色石碑静静悬浮。无数流沙族人跪伏四周,以精血浇灌地脉,口中吟唱古老誓词。
“初代沙王,并非血肉之躯。”沙狂声音沉稳,“乃是巨神陨落后,以其沙系本源凝聚而成的守护灵体。它无名无姓,只知使命:镇守此地,封印北漠地底乱流。千年一轮回,血脉沉睡,唯有持碑者、集骨者、吞沙者三位一体,方可唤醒。”
叶寒眉心微动,脑海中闪过村长临终时的画面。老人枯瘦的手握住他的腕,说的也是“守住”。
“为何是我?”他问。
“因为你早已开始。”沙狂目光穿透他的瞳孔,“你吞噬妖兽精魄,炼化源气结晶,每一次突破,都是对沙系本源的重塑。黑碑选你,不是偶然。它是钥匙,也是试炼场。而你……正在成为新的容器。”
“容器?”叶寒冷笑,“赵无极也这么说。”
“但他错了。”沙狂摇头,“你不是被利用的工具,而是继承者。真正的沙王,从不依赖外力觉醒。他必须主动接纳血脉,与碑共鸣,让沙魂剑认主。否则,即便集齐遗骨,也只是傀儡。”
话音未落,丹田震动。
沙魂剑自行离体,悬于头顶三尺,剑柄图腾炽热发红,如同烙铁烧灼空气。剑尖缓缓下压,直指叶寒左手掌心。
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若拒绝融合,传承中断;若接受,则可能引发血脉反噬,经脉崩裂。
叶寒沉默片刻,右手移至心口。蛊虫轻微跳动,释放出一丝清凉气息,助他稳住神识。他知道此刻不能乱,一旦失控,黑碑将吞噬自身意识。
回忆浮现——村长倒在血泊中,手中还攥着他幼年佩戴的木牌。“守住……才是活着的意义。”那是最后一句话。
他缓缓摊开左手。
不再防御,不再迟疑。
沙魂剑落下。
刺入掌心,鲜血顺剑槽流淌,浸润图腾。刹那间,碑面爆发出金色沙浪虚影,覆盖全身。一道古老声音在识海响起:
“血脉确认……沙王归来。”
剧痛如汹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这种痛并非源于掌心的伤口,而是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每一寸骨骼、每一条经脉,在体内疯狂肆虐。沙系晶体如同被激怒的猛兽,在经脉中自发震荡,发出沉闷而狂躁的轰鸣,它们试图冲破身体的束缚,强行融入血肉之中,每一丝力量的渗透都带着撕心裂肺的折磨。叶寒牙关紧咬,发出“咯咯”的声响,额头的青筋高高暴起,如同蜿蜒的蚯蚓,豆大的血珠不断从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衫,可他的身躯却如磐石般始终未动分毫,凭借着顽强的意志硬生生承受着这一切。
在叶寒接受沙魂剑刺入掌心的那一刻,周围的风沙似乎都静止了,原本轻柔的风声消失不见,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绿洲中的湖水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他痛苦而坚定的面容。湖边的树木纹丝不动,仿佛也在为这神圣而又危险的时刻而屏息。
叶寒的内心此刻如翻江倒海一般,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他想起了自己在北漠的种种经历,从最初的懵懂无知,到如今被迫承担起这沉重的使命。每一次的战斗,每一次的突破,都像是命运在推着他向前走。而现在,这个传承就像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横在他面前。接受,意味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和未知的风险;拒绝,则可能让整个北漠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内心深处的矛盾和挣扎。
“这就是我的使命吗?从一开始,我便被卷入了这场古老的传承之中。村长的嘱托,黑碑的选择,这一切究竟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一场无法逃脱的宿命?可我没有退路,为了守护这片沙海,为了阻止赵无极的阴谋,我必须接受这一切,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痛苦仿佛要将我撕裂,每一次骨骼的重组,每一条经脉的撕裂,都让我几乎要放弃。但我不能,我是沙王的继承者,我肩负着守护的重任,为了北漠的安宁,我必须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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