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残片在掌心留下一道灼痕,叶寒缓缓松开手指,任其滑入衣襟深处。识海中那些破碎画面仍在翻涌——巨山崩塌、黑碑坠落、九门悬空——可他不再凝视。风从岩缝间掠过,带着远处荒原特有的沙腥味。
他知道,那不是幻觉。
五里外,一声低沉号角顺着地脉传来,震得脚底碎石微颤。
来了。
他站起身,新生左臂上的鳞片随肌肉收缩泛起幽光,银丝在皮下若隐若现。没有迟疑,他走向村中央那口锈迹斑斑的铜锣,五指扣住铁索,猛然一拉!
“铛——!”
钟声撕破晨雾,惊起几只栖鸟。屋门陆续打开,村民裹着粗布衣衫走出,脸上还残留着昨夜暴雨后的疲惫与不安。有的村民揉着惺忪的睡眼,嘴里嘟囔着“这大早上的,敲什么锣”;有的村民则一脸警惕,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危险的来源。孩子们被钟声惊醒,哭闹声从各个屋子里传出来,妇女们忙着安抚孩子,同时又不安地看向高台上的叶寒。
有人认出是叶寒,低声议论起来。
“这么早敲锣,出什么事了?”
“该不会又是风狼吧……”
村长拄着拐杖从土屋走出,目光落在高台上的少年身上。三年前那个瘦弱猎手的模样早已模糊,如今站在那儿的,是一个肩背如刀削、眼神沉如渊的青年。他左臂衣袖被撑裂,露出覆盖鳞片的手臂,在初阳下泛着冷铁般的光泽。
叶寒未看任何人,只将最后一瓶风狼精魄取出,握于掌心。瓶身微裂,青雾逸出一缕,瞬间被胸前黑碑吸走。他低头按压瓶口,将其彻底嵌入碑面。
嗡——
九道暗金纹路如蛟龙般自碑心猛然炸开,瞬间缠绕上他的四肢百骸,仿佛要将他与黑碑融为一体。一股汹涌澎湃的无形之力以他为中心,如狂风般骤然向四周扩散。百米之内,草木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疯狂地摇晃颤抖,紧接着一些细弱的草茎直接断裂;尘埃在半空中诡异地悬浮,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为之停滞,随后又无声无息地消散。地面上,枯叶的边缘像是被烈火燎过一般,迅速卷曲、焦黑,仿佛被某种神秘而恐怖的力量悄然抹去了本质。
人群静了下来。
“不是风狼。”叶寒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是整支妖兽大军。北漠流沙族正在南迁,它们背后有东西在驱赶。”
他抬眼扫过众人:“我们是第一站。再过两个时辰,它们就会踏平这里。”
“胡说!”一名老猎户怒喝,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脸上青筋暴起,“流沙族向来不越赤脊岭,怎会突然南下?你一个十七岁的娃娃,凭一条烂胳膊就敢吓唬全村人?”说着,他还用力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猎叉,仿佛要驱散心中的恐惧。旁边一名年轻的村民,身体微微发抖,眼神中满是恐惧,小声说道:“这……这可怎么办,要是真的来了,我们哪打得过啊。”又有几个妇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眼中满是绝望,哭着说:“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刚经历了暴雨,又要面对妖兽。”
“我亲眼所见。”叶寒冷冷回应,“昨夜洪水退后,我在河岸三十里外发现三具流沙族战士尸体,喉骨断裂,体内精魄被抽干。这不是自然迁徙,是逃命。”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那你这手臂……到底是怎么回事?”另一人盯着他左臂,声音发紧,“是不是你惹来的灾祸?”
议论声再度响起,夹杂着恐惧与怀疑。几个妇人悄悄往后退,抱着孩子远离高台。
叶寒嘴角微微下压,这是他进入战斗状态的标志。但他没有动怒,只是静静站着,任风吹动衣角。
这时,村长走上前,将手中药篓放在泥地上。他抬头看着叶寒,又缓缓转身面向村民。
“三年前大水冲垮堤坝,是谁跳进洪流堵住缺口?”
“昨夜毒蟾王产卵,河水变紫,是谁独自下河斩杀?”
他顿了顿,声音沙哑却有力:“他的手变了,可心没变。你们还记得他爹吗?当年也是这样站在这里,说要带大家活下去。”
人群沉默。
片刻后,一名曾被毒蟾咬伤的猎户突然跪地,重重叩首:“少主所指之路,我愿随行。”
紧接着,另一名背着弓箭的汉子解下腰间皮囊,绑上行囊:“算我一个。”
一个接一个,有人开始收拾家当。老人坐上木板车,孩童被抱上肩头,锅碗瓢盆捆扎成束。整个村落缓慢而有序地运转起来。
叶寒跃下高台,走向储物仓。他取出最后两瓶源气结晶——一瓶是三日前猎杀的铁背熊精魄,另一瓶来自更早时吞噬的毒蝎王核心。两瓶皆已泛灰,能量接近枯竭。
他深吸一口气,将两瓶同时按向胸前黑碑。
轰!
碑体剧烈震颤,内部源质疯狂流转。吞噬领域瞬间扩张至极限,百米范围形成一层无形屏障,空气扭曲波动,仿佛空间本身被某种力量持续压缩、吞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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