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荒村被浓雾笼罩。
山风从北面林子里吹来,带着湿冷的腥气。
叶寒蹲在自家破屋后墙,手里攥着一把磨得发亮的柴刀。
他是村里最年轻的猎手,十七岁,父母早亡,靠采药打猎活命。
身形瘦高,脸色偏白,左眉骨有道三寸长的旧疤,是两年前在深山被妖兽所伤。
常年穿着洗得发白的靛青麻布短打,腰间挂着七个小瓶,瓶身刻着不同纹路,装着从各处寻来的源气结晶。
村子今晚格外安静。
连狗都不叫了。
他贴着墙根往村口走,脚步轻得像踩在雪上。
耳朵听着风声——不对劲。
风里混着一股野兽的气息,低沉、躁动,像是某种东西正在逼近。
他知道,妖兽来了。
而且不止一只。
村口木栏外,三只风狼正用身体撞击围栏。
灰毛利爪,体型如牛,双眼泛着幽绿的光。
其中两只轮流猛撞木桩,已有两根断裂,裂口参差。
另一只伏在后方,头颅微抬,鼻翼翕动,像是在嗅探村内的动静。
村民躲在屋内,门窗紧闭,没人敢出声。
没有火把,没有呼喊,也没有人组织抵抗。
叶寒伏低身子,借着屋檐阴影靠近村口。
他数清了数量和位置——两只主攻,一只警戒。
进攻的风狼呼吸急促,肌肉绷紧;那只守后的,反而节奏稍慢,右前爪落地时略显迟滞。
是突破口。
他摸出腰间第三个小瓶,拧开瓶塞,倒出一颗淡绿色源气结晶含入口中。
晶体入口即化,一丝微弱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缓缓流向四肢百骸。
这是他半个月才攒下的量,能短暂增强五感,看清妖兽动作的细微停顿。
他屏住呼吸,盯着那只警戒的风狼。
它的鼻翼每三息抽动一次,心跳节奏比另两只要缓半拍。
机会只有一次。
可就在这时,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灼热。
像是有火炭贴在皮肉上。
他左手猛地按住胸前——那里贴身藏着一块漆黑石碑,不规则形状,入手冰凉,自十五岁那年在巨神残骸中拾得后便从未离身。
平时触之如寒铁,此刻却烫得惊人,仿佛要烧穿他的衣衫。
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从心底升起。
不是恐惧,也不是愤怒。
而是一种……饥饿。
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催促他靠近风狼,接触它们,然后——吞噬。
叶寒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他的脑海中像是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催促他松开压着黑碑的手,去靠近那些风狼,将它们彻底吞噬。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每一个念头都在疯狂跳动,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拖入无尽的深渊。他紧咬着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冷汗不停地从额头滚落,顺着脸颊滑进衣领。
他想起了两年前,自己一时贪心,吞食了妖王精魄,那一刻,全身经脉如同被无数钢针同时刺入,痛得他几乎昏死过去。若不是村长拼死施救,用尽各种珍贵草药,还耗费自身大量修为为他疏通经脉,他早就瘫在床榻,成为一个废人。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如同刻在骨子里的烙印,时刻提醒着他不能再次失控。
可此刻,黑碑传来的热度越来越强,那股“吞噬”的**如同汹涌的潮水,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防线。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眉骨上的旧疤突然一热,血丝迅速渗出,顺着脸颊滑落,像是一道红色的溪流。
他望着眼前三只虎视眈眈的风狼,它们幽绿的眼瞳中燃起凶光,龇牙低吼,涎水滴落在地。其中一头缓缓伏低身体,后腿肌肉鼓起,显然已准备扑杀。他知道,自己不能退,身后是仅剩的家园,是那些曾给他一口饭吃的人。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心中默默给自己打气:“我一定能撑住,一定!”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秒,两秒,十秒……每一秒都像是无比漫长。叶寒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他感受到黑碑的躁动并未消失,反而随着风狼的逼近愈发强烈。那股“吞噬”的**,在心底翻涌,如同深渊张口。但他依旧压制着,告诉自己:“不能放开,一旦放开,后果难料,我不能再让村长和村民们为我冒险。”
木栏发出一声脆响。
一根横梁终于承受不住撞击,从中断裂。
那头警戒的风狼猛然抬头,幽绿双瞳锁定了藏身石堆后的叶寒。
叶寒缓缓退到村口石堆后,背脊紧贴冰冷岩石。
右手握紧柴刀,左手仍压在胸口黑碑之上。
热度未减,反而越来越强,几乎让他坐立难安。
“还没到时候。”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
风狼群开始躁动。
主攻的两只低吼着后退几步,蓄力准备扑击。
那只受伤的警戒狼也缓缓向前移动,爪尖在地面划出四道浅痕。
木栏摇摇欲坠。
村庄随时会被撕开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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