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渊之上 第168章 代价？已付

“封。”

那一个音节，冰冷、漠然、宏大，仿佛并非出自一个孩童之口，而是源自宇宙诞生之初的冰冷回响，是星辰寂灭时最后的敕令。

言出，法随！

天穹之上，那狂暴对抗、僵持不下的净化洪流与污秽漩涡，在音节落下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熔岩，瞬间凝固！

并非能量的对冲湮灭，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不容置疑的规则重塑！

猩红竖瞳中央，那疯狂旋转、试图扩张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扼住了咽喉。

旋转戛然而止！粘稠翻涌、试图扑灭净化洪流的暗红能量，如同沸腾的岩浆遇上了万古玄冰，瞬间冷却、僵化！一层纯净到令人心悸、剔透如最古老寒冰的幽蓝光膜，凭空出现在漩涡的表面，将整个黑暗之点连同其内部渗透出的“空无”气息，彻底冰封、隔绝！

嗤——！

被净化洪流冲击得遍布裂痕、濒临崩溃的竖瞳本体，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源自更高位格的冰封之力下，发出了最后一声凄厉到扭曲的无声尖啸！构成竖瞳的粘稠暗红能量，连同表面那些刚刚被强行弥合的裂痕，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闪烁着星蓝光点的幽蓝冰晶！冰晶蔓延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顷刻间便将整个横亘天穹的猩红竖瞳，冻结成了一块巨大无比、散发着凋零与死寂气息的……冰雕！

冰雕的表面，依旧残留着痛苦、暴怒、贪婪、惊惧的扭曲形态，但其内里的一切活性，包括归墟之眼那宏大的意念波动，都被彻底冻结、封死！如同一只被瞬间凝固在远古琥珀中的剧毒邪虫。

贯穿其核心的星痕之矛，那燃烧着悲愿符文的矛身，此刻也被一层薄薄的幽蓝冰晶覆盖。悲愿的火焰并未熄灭，而是在冰晶内部以一种更内敛、更恒久的方式，持续燃烧着，如同冰封地狱深处永不熄灭的守望之火，牢牢钉死在那被冰封的黑暗漩涡之上。

深渊的哀嚎、污秽的翻涌、终焉的低语……所有令人绝望的声音，都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

破碎的星痕壁垒碎片，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幽蓝冰晶在凝固的猩红底色上折射出的冰冷微光，以及下方大地深处，那四尊星骸巨人埋骨之地，因星骸本源被彻底引动共鸣而重新亮起的、微弱却纯净的星蓝光芒，如同回应般，在龟裂的地缝中明灭闪烁。

“噗通！”

苍烈再也支撑不住，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破碎的大地上。他呆呆地望着天穹那被彻底冰封的巨大竖瞳冰雕，大脑一片空白。归墟之眼……被封印了？被星儿……封印了？那个小小的、濒死的女孩？

刚才那一个音节蕴含的威压，那绝对冰冷、绝对漠然、仿佛凌驾于众生万物之上的神性气息，让他新生的归墟层灵魂都在本能地颤栗、蜷缩！那不是凡俗的力量，甚至超越了归墟之眼带来的恐惧，那是……源自生命层次最本源的敬畏！

他猛地看向空中。

云澈悬立在那里，保持着托举星儿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暗冥苍色的皮肤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暗金色的神血不断从裂痕中渗出，顺着他的手臂、衣袍滴落，在下方漂浮的尘埃中晕开一小片一小片黯淡的金斑。燃烧终焉之核本源的代价，让他此刻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悬空的身影都在微微摇晃，仿佛随时会坠落。

但他的双臂，托着星儿的手臂，却稳如磐石，没有一丝颤抖。

他低着头，暗冥苍色的眼眸，死死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怀中女孩的脸庞。

星儿小小的身体，在发出那一个毁灭性的音节后，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量，重新软倒在他臂弯。她体表的暗紫纹路已经彻底消失，灰败的皮肤恢复了孩童应有的柔软与血色，虽然依旧苍白虚弱，却不再是濒死的模样。那点在她心口顽强闪烁的星蓝光芒，此刻也黯淡下去，如同耗尽了能量的星辰，只留下一点微弱的余温。

然而，云澈的目光，却并未因她的好转而有丝毫放松。

他的视线，穿透那恢复了孩童样貌的柔弱表象，死死锁定的，是星儿那双刚刚睁开了一丝缝隙的眼眸！

此刻，那双眼眸并未完全闭合，而是微微掀开了一条缝隙。

缝隙中露出的，不再是孩童的清澈懵懂，也不是深渊侵蚀的灰败死寂，甚至不再是刚才那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神性。

而是一种……万古的疲惫。

一种看遍了星河生灭、纪元轮转，承载了无法想象之重担后，沉淀下来的、深入骨髓的疲惫。那疲惫沉淀在眼底，化作一片深邃到无法化开的、冰蓝色的漠然。这漠然并非无情，而是历经了太过漫长的岁月与牺牲后，情感被压缩到近乎虚无的绝对理性。

这双眼睛，属于一个极其古老、极其伟岸的存在。

星儿小小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这一次，没有声音发出，但一个冰冷、疲惫、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意念，却清晰地、直接地响彻在云澈的灵魂最深处，如同在冰冷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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