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渊之上 第147章 悲愿之种

“承载……”一个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意念波动，在灰白光芒的核心荡漾开，并非声音，而是直达灵魂的共鸣。“非为终结……乃为……新生之种……”

这意念，带着曦舞最后的不甘与期盼，也带着永冻星骸悲愿中，那被冻结在绝对零度下、对“存在”本身的最后一丝眷恋！

灰白的光芒微微摇曳，如同风中烛火。它开始主动地、艰难地牵引着周围虚无中那最原始、最混沌的“无”之粒子。这并非吞噬，而是一种奇异的同化与编织！

在灰白秩序之光的引导下，那些代表“终结”的虚无粒子，竟被强行赋予了某种极其微弱、极其基础的“秩序”属性——一种源自曦舞守护意志、源自星骸悲愿对“存在”眷恋的、最本源的“生”之秩序！

粒子开始极其缓慢地凝聚、组合。不再是混沌的乱流，而是在灰白光晕的笼罩下，形成一层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灰白色光膜，将云澈那点意识残片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

这层光膜，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却在这片绝对的“无”中，硬生生开辟出一个微小的、隔绝同化的秩序泡！它便是曦舞与星骸悲愿，在湮灭的终点，用最后的存在为云澈铸就的——悲愿之茧！

茧成形的瞬间，灰白的光芒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骤然黯淡下去，彻底融入光膜之中，成为了维系这微小秩序泡的基石。

云澈的意识残片，被这悲愿之茧温柔地包裹着，悬浮在永恒的虚无之中。如同宇宙尘埃中沉睡的一粒种子。外界的“无”依旧在无声地侵蚀着光膜，光膜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在缓慢消融。这微小的秩序泡，随时可能被虚无彻底吞没。

然而，就在这看似永恒的沉寂与缓慢消亡中，变化悄然发生。

被悲愿之茧包裹的意识核心深处，那点源自云澈自身、几乎熄灭的灵魂之火，在曦舞记忆与意志的持续滋养下，在永冻星骸悲愿那对“存在”极致眷恋的共鸣下，竟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如同死寂寒夜中，第一颗落入冻土、被深埋的种子，在感受到一丝微不可查的地热后，那几乎凝滞的生命核心，开始了第一次微弱的搏动。

这搏动，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却是一个信号！一个证明——“我”，依然存在！

随着这微弱搏动的出现，那层由虚无粒子在悲愿秩序下编织成的灰白光膜，其消融的速度，似乎……极其极其缓慢地，减弱了一丝。

…………

时间失去了意义。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亿万年。

悲愿之茧在虚无的侵蚀下，已经变得极其稀薄，几乎透明。内部的意识残片，那微弱的灵魂搏动，却从最初的几乎停滞，变得逐渐清晰、稳定，如同在无尽寒冬中顽强搏动的心脏。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震鸣，在悲愿之茧内部响起。

云澈的意识，在漫长到足以磨灭星辰的沉寂与滋养后，终于艰难地、一点一滴地……苏醒。

没有身体的感知，没有五感的反馈。只有纯粹的“存在”意识，以及包裹着他的、那层温暖而坚韧的灰白光膜。光膜之外，是永恒的、冰冷的、吞噬一切的虚无。

“曦舞……星骸……” 苏醒的意识第一时间捕捉到了维系着光膜的、那熟悉而悲怆的气息。那是曦舞最后的存在烙印，混合着永冻星骸对“存在”的终极悲愿，共同构筑的庇护所。

悲伤如同潮水般涌来，却又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意志强行压下。悲伤无用。唯有存在，唯有背负，方不负这以湮灭为代价换来的庇护。

他尝试着去感知自身。意识核心中，那点微弱却稳定的灵魂之火，便是他存在的唯一证明。而在灵魂之火的核心，一点极其微小的、由纯粹意志与悲愿共鸣凝聚成的灰白光核，正在缓缓旋转。这便是他新的“核心”，是曦舞与星骸悲愿留在他意识深处最后的馈赠，也是维系这悲愿之茧的根源。

就在这时，一股源自外界虚无的、更加剧烈的同化之力猛地袭来！本就稀薄的光膜剧烈震颤，边缘处开始加速消融！

云澈的意识瞬间紧绷！本能地，他将全部的意志，疯狂灌入灵魂核心那点灰白光核！

嗡！

光核受到意志驱动，猛地一亮！一层更加凝实的灰白秩序微光从核心扩散开来，迅速融入即将破裂的光膜！光膜消融的速度竟被强行遏制，甚至略微稳固了一丝！

有效！

云澈的意识中爆发出冰冷的狂喜！他找到了在这虚无中存续的关键——意志！以自身意志驱动这悲愿之种（灰白光核），便可对抗虚无的同化！

他不再被动等待。开始主动地、持续地将自身那经历过无数次毁灭与重生、早已淬炼得如同归墟玄铁般坚韧的意志，源源不断地注入灰白光核！

光核的旋转开始加速，散发出的灰白秩序微光越来越稳定，越来越强韧。那层悲愿之茧的光膜，在意志的持续灌注下，不仅停止了消融，边缘处甚至开始极其缓慢地、以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向外……扩张！

每一次意志的灌注，都如同一次艰难的搏动。每一次光膜的扩张，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楚——那是强行在“无”中定义“有”，在终结之地开辟存在的代价！

但云澈毫不停歇。他的意志如同冰冷的熔岩，在虚无中无声地咆哮、燃烧！曦舞的牺牲，星骸的悲愿，自身的仇恨，对归墟的质问，对龙庭意志的抗争……所有的一切，都化为最纯粹的燃料，注入那点灰白光核！

悲愿之茧在扩张。从最初的微尘大小，到米粒，再到拳头……扩张的速度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光膜的颜色也从最初的灰白，逐渐染上了一层深邃的幽蓝——那是永冻星骸悲愿的力量在意志的共鸣下，更深层次地融入其中。光膜表面，开始浮现出极其细微的、如同冰晶般的秩序纹路，散发着冻结虚无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

当云澈的意志几乎再次耗尽，灵魂之火因持续的搏动而变得摇曳欲熄时——

咔…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开天辟地般清晰的碎裂声，在意识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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