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禁隔间里的时间像泡了水的棉花,每一秒都沉甸甸地压在心头。门外守卫的脚步声规律得残酷,嗒、嗒、嗒,敲在耳膜上,像在为未知的结局倒计时。林凡垂着眼,指尖摩挲着外骨骼左臂的裂痕,金属冷意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艾莉则看似在摆弄伊甸平板,屏幕微光映着她紧绷的侧脸,实则正用一道隐秘的底层程序,在繁杂的站内通讯流里捕捉异常的波动,像猎人搜寻猎物的踪迹。
“我们不能等到黎明。”林凡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气音,却精准地戳破了隔间里的沉闷。
艾莉无声点头,指尖在屏幕上的动作顿了顿。雷霆的“抉择”早已摆上台面——那是条堵死所有和平可能的绝路,没有转圜,没有退路。
就在凝滞的空气快要凝固成冰时,隔间门突然被敲响。林凡和艾莉瞬间绷紧身体,像蓄势待发的猎豹。门缝里先探进来半张脸,是雷虎。他还穿着守军队长的制服,肩章上的纹路却没了往日的鲜亮,脸上刻板的线条被深沉的疲惫取代,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决绝。他左手提着个不起眼的布包,进门后迅速塞到林凡手里,布料粗糙,却裹着沉甸甸的分量。
“高能量口粮、水,还有基础消炎药和绷带。”雷虎语速快得像在抢时间,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我能做的只有这些,站长……雷霆的命令,我没法公然违抗。”
林凡看着他,这个总以冷硬面目示人的汉子,此刻眉峰拧成了结,藏在眼底的挣扎几乎要溢出来。他曾闪过一个念头:或许能邀这个尚有底线的人加入队伍?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雷虎的肩章、他身上的制服,早已将答案写得明明白白。
“你和他……”林凡还是问了,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
雷虎的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他是我哥,从小一起在废墟里摸爬滚打的兄弟。末世刚来时,我们带着一帮人拼死打下晨曦站,是我把他推上站长的位置……我以为我们能在这里重建点什么,像个家一样。”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神也黯淡了,“可他变了。权力那东西,像毒瘾,沾上就戒不掉。那些生杀予夺的权力,让他着了魔。现在他眼里只有自己的位置,为了保住它,什么都做得出来——包括把这里所有人卖给伊甸。”
“那你为什么还留下?”艾莉轻声问,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平板。
“留下,或许还能在最后关头,护住几个不该死的人。”雷虎的目光飞快扫过门外,确认没人后才继续说,“我要是现在跟你们走了,这里就彻底成了他的天下,没人能拦着他发疯。总得有人……记住这里原本该有的样子。”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斤重的无奈——这是另一种坚守,不同于林凡的“走出去”,而是选择在注定降临的灾难里,尽可能保留一点火种。
就在这时,通道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哭泣声,像被捂住嘴的小猫,断断续续;紧接着是“哗啦”一声脆响,玻璃破碎的声音在空旷的通道里格外刺耳。守卫的脚步声顿了顿,明显被吸引了过去。
“走!现在就走!”雷虎低喝一声,猛地转身,抬手推开隔间门后方一块不起眼的检修面板——后面藏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灰尘在微弱的光线下飞舞,管道纵横交错,像条黑暗的迷宫。“顺着路走到头左转,能避开主要监控,直达底层车库。动作快,别回头!”
没有时间犹豫。林凡和艾莉深深看了雷虎一眼,把感激和沉重都压进心底,弯腰钻进了黑暗的通道。通道里的空气又闷又浊,混杂着机油和尘土的味道,两人只能凭着记忆,再对照艾莉平板上模糊的结构图,在交错的管道间艰难穿行,膝盖时不时撞到金属管,发出轻微的闷响,每一次都让他们心跳加速。
快到底层车库的通风口时,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从阴影里冲了出来,差点撞进林凡怀里。是小芸。女孩的眼睛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手里却紧紧攥着一串钥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大哥……艾莉姐姐……”小芸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她把钥匙往林凡手里塞,“给……车库的钥匙……妈妈……妈妈用不上了……”话说到最后,哽咽声再也压不住,肩膀微微发抖。
林凡的心猛地一缩。他记得这个女孩,记得她那位总在医疗区忙碌的母亲——一个说话轻声细语、总把消毒水味带在身上的善良医护人员。他们刚到晨曦站时,女孩的母亲因为照顾伤员感染了病毒,高烧不退。可讽刺的是,身为医疗人员,她却因为雷霆“战斗人员优先”的冷酷条例,拿不到宝贵的抗生素。是林凡从“铁堡垒”上取下一支抗生素,给了她,才勉强争取了几天时间,让小芸能多陪母亲走最后一段路。可延误的救治终究回天乏术,那点希望还是灭了。
“谢谢你,小芸。”林凡蹲下身,想摸摸她的头,掌心还没碰到女孩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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