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马车凭借着那神秘蓝晶提供的澎湃而稳定的动力,终于载着沈星澜和陆昭然穿越了最后的雪原隘口。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不再是荒芜的戈壁或连绵的雪山,而是一片广阔、相对肥沃的河谷盆地。远处,甚至可以看到炊烟袅袅的城镇轮廓。
这里似乎并未受到中原那场地底灾变的直接影响,但仍能感受到一种普遍的萧条和紧张气氛。沿途的村庄大多闭户,零星的行人看到他们这辆喷吐着淡淡白汽(蓝晶燃烧后几乎无黑烟)的钢铁怪车,无不骇然避让,如同见到妖魔。
根据黑盒星图的指引,他们的目的地并非那些城镇,而是盆地边缘一处隐蔽的山谷。越是靠近,沈星澜和陆昭然的心情就越是凝重——他们看到了更多那种巨大战车的残骸,散落在山谷入口周围,有些甚至半埋在土石中,仿佛经历了一场惨烈无比的败退。
马车小心翼翼地驶入山谷。谷内景象更是令人心惊。这里俨然是一处被废弃的巨大营地,到处是烧焦的帐篷残骸、破损的武器盔甲(风格与中原和西域皆迥异)、以及更多破碎的、非人的金属造物残肢。战斗的痕迹随处可见,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硝烟和血腥味。
而在营地中央,一座相对完好的、由巨石和粗木搭建的堡垒式建筑,奇迹般地屹立着。堡垒烟囱里,正冒出与他们马车类似的、淡淡的白色蒸汽。
沈星澜将马车停在堡垒大门外,与陆昭然对视一眼,皆握紧了武器,警惕地走上前。
堡垒大门并未紧闭,只是虚掩着。沈星澜用力推开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门内的景象让两人一怔。
与其说这是军事堡垒,不如说是一个狂热工匠的巨大作坊。大厅内异常宽敞,到处堆满了各种金属材料、工具、图纸和半成品的机械零件。中央空地上,一个约莫两人高、结构远比他们马车上的蒸汽机复杂和精密得多的铜铁造物正在平稳运转,带动着数条皮带,驱动着好几台机床工作着,发出 rhythmic(有节奏的) 的轰鸣。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金属和煤炭混合的特殊气味。
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们,伏在一张巨大的工作台上,对着一副复杂的设计图冥思苦想。他穿着一身沾满油污的深色教士袍,头发灰白杂乱,听到推门声,他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
那是一张典型的西洋面孔,高鼻深目,眼眶深陷,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长期缺乏睡眠的疲惫,但一双蓝色的眼睛里却燃烧着某种近乎偏执的狂热光芒。
“我说了不要来打扰我……嗯?”他看清来者并非他预想中的人,话语顿住,眼中闪过惊讶和警惕,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工作台上的一把大型扳手。
“弗朗西斯教士?”沈星澜试探着开口,说出了那个名字。
老教士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的警惕化为难以置信:“你……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还会说拉丁语?”(后续对话经理解转换为中文语境)
“一年前,京畿山中的传教士,蒸汽马车。”沈星澜言简意赅,同时稍稍让开身形,露出门外那辆显眼的钢铁马车。
弗朗西斯教士的目光越过他,看到那辆马车,尤其是看到那经过改装、正平稳运行并散发出微弱蓝光的锅炉部位时,他的眼睛猛地瞪圆了,手中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上帝啊……你们……你们成功了?!你们竟然真的造出来了?!还找到了‘星核’能源?!”他激动地冲上前,围着沈星澜和陆昭然打转,像是看着两个奇迹,“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们早就死在那场灾难里了!”
激动过后,便是沉重的悲伤。弗朗西斯教士眼神黯淡下去,指了指周围的废墟:“如你们所见,这里……是‘开拓者军团’最后的营地。我们来自极西的帝国,奉命向东寻找新的疆土和资源……但我们低估了这片土地的诡异和危险。那些地底涌出的怪物……还有那些被能量扭曲的野蛮人……军团,完了。只剩下我和几个吓破了胆、逃回西方的懦夫。”
他叹了口气,随即目光又变得火热起来,拉着沈星澜和陆昭然走到那台中央的蒸汽机前:“但他们的失败,恰恰证明了我的正确!个体的勇武、冷兵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看看它!看看这力量!这才是未来!”
他狂热地拍打着那精密的蒸汽机:“我们必须工业化!大规模地制造蒸汽机!制造钢铁战舰!制造铁路和枪炮!用机械的力量武装军队,用工厂的生产力支撑战争!只有这样才能对抗那些怪物,才能重建秩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着少数人的武艺和那些虚无缥缈的阵法、法宝去赌运气!”
就在这时,堡垒二楼传来脚步声。几名穿着破损但依稀能看出原本身份不低的西洋军官和一名穿着华丽长袍、神色倨傲的文书官走了下来。他们显然听到了弗朗西斯的话。
那文书官立刻尖声反驳,语气中充满了厌恶和恐惧:“弗朗西斯!你又在散布你这套魔鬼的言论!就是这些肮脏的、冒黑烟的机器,亵渎了上帝,才招来了地底的惩罚!我们应该祈祷!应该忏悔!而不是继续制造更多这些铁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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