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穴部落那簇幽蓝的“污秽之火”如同一个微型的、跳动的希望灯塔,在闷热的空气中无声燃烧。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女神指引的道路,蕴含着颠覆认知的力量。然而,这力量的光芒,并未能驱散灰眼巫医眼中的迷茫阴霾,反而如同强光下的影子,愈发深邃。
老巫医变得沉默寡言。他不再每日去“沼气祭坛”前焚香祷告,只是远远地、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复杂目光注视着那根吐出蓝色火焰的竹筒。他依旧履行着巫医的职责,为族人调配草药,治疗跌打损伤,但眼神中那份与神灵沟通的笃定自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求知?他偶尔会蹲在部落的“可回收宝贝”堆旁,拿起一块光滑的石头或一根奇特的兽骨,翻来覆去地看,仿佛想从这些冰冷的死物中,找到某种能解释那蓝色火焰的“神谕”。
林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了然。信仰的崩塌与重建,非一日之功。她尊重灰眼巫医的沉默,将更多的精力投向了西北方向——老鹰崖。
阿果的“小鸟”们带回了更确切的消息:狼牙部落的人确实频繁出现在老鹰崖附近,似乎在崖壁下的碎石堆和几个隐蔽的山洞中翻找着什么。他们行动鬼祟,带着工具,像是在挖掘,又像是在……清理?而且,他们似乎对那种刻着符号的“泥板”碎片格外在意。
“不能再等了。”林夏在联盟核心会议上摊开简陋的兽皮地图,手指点在代表老鹰崖的粗糙标记上,“狼牙在找东西,很可能和那些泥板有关。我们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但绝不能让他们抢先一步,尤其是这东西可能和铁器(青铜)、和更强大的力量有关!”
黑石首领眉头紧锁:“狼牙刚吃了大亏,肯定加强了戒备。老鹰崖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强攻代价太大。”
“那就智取。”林夏眼中闪烁着光芒,“不和他们硬碰硬。我们目标明确,就是去老鹰崖下,狼牙翻找过的区域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人贵精不贵多,趁夜色行动。”
“我去!”怒雷第一个拍案而起,巨大的身躯带着一股压迫感,“猛犸勇士擅长攀爬和夜行!上次没打痛快,这次正好活动筋骨!岩蹄,挑五个最机灵的兄弟!”
“石锤,你带三个最稳重的战士,负责接应和断后。”黑石看向林夏,“女神,您……”
“我必须去。”林夏语气坚定,“只有我能认出那些符号的特别之处。”她指了指壁龛里的泥板。更重要的是,她有种强烈的直觉,那里有她系统任务之外,关乎这个世界真相的线索。
最终,一支精悍的夜探小队组成:林夏(总指挥兼符号专家)、怒雷(先锋兼武力担当)、岩蹄(带两名攀爬好手)、石锤(带一名沉稳战士负责后路)、阿果(特殊人才,身形小,眼力好,且“小鸟”网络的情报官,破例加入),以及……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老朽……也去。”灰眼巫医佝偻着背,从阴影中走出,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他浑浊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夏身上,“那地方……有股不寻常的‘气’,混乱、古老,又带着……金属的冰冷。老朽的鼻子,或许能帮女神避开些不干净的东西。”他手中紧紧攥着他那从不离身的、挂着各种古怪小骨和干草的巫医手杖,仿佛那是他最后的精神支柱。
林夏深深看了老巫医一眼,在他眼中看到的不再是纯粹的信仰,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想要去验证某些东西的决心。她点了点头:“好,灰眼巫医随行。但务必听从指挥,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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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浓稠地泼洒在起伏的山峦之上。老鹰崖那狰狞的轮廓在惨淡的月光下更显嶙峋险恶,如同一只蹲伏的巨兽。夜风穿过崖壁的缝隙,发出呜呜的怪响,如同鬼魂的低泣。
小队成员口衔木枚(防止出声),脸上涂抹着用黑泥和炭灰混合的“迷彩”(林夏的创意),悄无声息地潜行。怒雷和岩蹄如同真正的猛犸巨兽,在崎岖的山石间移动却异常轻盈,显示出惊人的身体控制力。石锤和阿果紧随其后。灰眼巫医虽然年迈,但步伐出乎意料地稳健,他闭着眼睛,鼻翼微微翕动,仿佛真的在空气中捕捉着常人无法感知的“气”。
林夏走在中间,心脏在胸腔里擂鼓。紧张感让她手心微微出汗,但更多的是探索未知的兴奋。她腰间除了防身的骨匕,还揣着那块关键的泥板和几块新做的、散发着微弱草木清香的香皂(关键时刻或许能干扰嗅觉敏锐的敌人)。
在阿果的指引下(他白天已让“小鸟”反复确认过安全路线),小队绕开了狼牙部落可能设置的明哨,从一处极其陡峭、布满碎石和低矮灌木的背阴面,艰难地接近崖底。
“就在前面那片大石头后面!”阿果压低声音,小手指着前方一片巨大的、从山体崩落的岩石堆,“‘小鸟’说狼牙的人主要在那里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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