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商盟议会大厅的穹顶如倒扣的青铜巨鼎,十二盏鎏金宫灯将光线切割成诡异的扇形,照亮七尊黑袍笼罩的高椅。
雷烈指尖捏着半块玄铁碎片,边缘的锯齿还沾着林素残骸的紫色汁液,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投下道扭曲的影。
培养舱的绿液如沸腾的玉髓,表面浮着的十二道血线突然竖起,像十二条被困的赤练蛇。
雷烈深吸口气,将碎片按在冰凉的舱壁上。
接触的刹那,玄铁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碎片边缘的齿痕竟与舱壁暗纹严丝合缝,仿佛本就是一体。
“嗤——”
绿液骤然翻涌,在舱内凝成了一个旋转的漩涡。
林溪紧闭的眼睑剧烈颤动,睫毛上的液珠被离心力甩成银线。
当她睁开眼时,雷烈突然握紧后腰的“破阵”——那双瞳孔里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情绪,虹膜被无数细碎的光点填满,像将整片星空揉碎在了眼底。
“天枢...不是人。”
林溪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每个字都像从生锈的齿轮间挤出来,“是一台...吸收战魂的...炼兵机。”
苏清依的银链突然绷直,七枚玉佩坠子在掌心拼成北斗阵图。
她望着林溪星芒状的瞳孔,突然想起爷爷手札里的插画:玄甲卫战死后,魂魄会化作流萤般的光点,被某种青铜巨物吸入腹中。
当时只当是神话,此刻却在培养舱的漩涡里看到了具象的画面。
议会首座的黑袍人突然轻笑,笑声在穹顶回荡,震得宫灯链子叮叮作响。
“林医官倒是坦诚。”
他枯瘦的手指掀开袍角,露出一截泛着冷光的金属小腿,关节处的齿轮与星卫躯体的构造分毫不差,“可惜啊,知道得太晚了。”
其余六尊高椅上的黑袍同时无风自动,衣摆翻飞间,露出的机械躯体在灯光下泛着幽蓝。
雷烈的瞳孔骤然收缩——第七尊老者胸前的青铜护心镜上,刻着与玄甲卫战尊令牌相同的龙纹,只是龙首被替换成了狰狞的狼头。
“你们...”
雷烈的“破阵”已悄然出鞘,刀身映出自己紧绷的下颌,“根本不是玄甲卫旧部。”
“旧部?”
狼头老者缓缓站起,黑袍滑落的瞬间,露出胸腔里跳动的紫晶核心,光芒与培养舱的绿液遥相呼应,“我们是...比战尊更纯粹的存在。”
苏清依突然低呼,她怀中的爷爷手札不知何时燃起幽蓝的火焰。
纸页卷曲成灰烬的过程中,那些黑色的灰烬竟在空中凝聚,渐渐组成了一行朱砂大字:“七老是初代战尊的七大器官所化。”
雷烈的刀差点脱手。
这个真相像柄重锤,狠狠砸在他认知的基石上。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含糊的呓语:“战尊坐化时,躯体化作七道流光,坠入九商盟...”
当时只当是老人的胡话,此刻却在七老的机械躯体上看到了恐怖的印证。
“初代战尊晚年顿悟,”狼头老者的紫晶核心突然亮起,照亮他脸上纵横的金属纹路,“血肉之躯终会腐朽,唯有与镇魂铁融合,方能永存。”
他抬手的瞬间,议会大厅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下面盘根错节的青铜管道,里面流淌着与培养舱相同的绿液,“天枢,就是他以自身魂魄为引,铸就的永恒熔炉。”
林溪的瞳孔在此时突然放大,星芒状的光点剧烈闪烁。
培养舱的绿液漩涡中,无数玄甲卫的虚影正在挣扎,其中个穿医官制服的女子,左脸有颗与苏清依相同的朱砂痣。
“他们在...吞噬林素的魂...”
苏清依的银链突然缠上舱壁,玉佩在接触点炸开一道白光,暂时稳住了漩涡的转速。
雷烈突然想起冻土铜镜里的警示。
镜中那个金色瞳孔的自己,背后的龙形虚影正在被十二根青铜管抽取精血,当时以为是幻象,此刻却在议会大厅的地面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管道布局。
“你们用天枢炼出的兵,就是星卫?”
右首第二尊黑袍人突然摘下兜帽,露出一颗布满线路的金属头颅,眼眶里的红光与九商盟星卫如出一辙:“星卫只是次品。”
他的机械手指指向培养舱里的林溪,“完美体,需要战尊血脉为引。”
苏清依的手札灰烬突然剧烈震颤,组成的文字开始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幅微型地图,标注着议会大厅地下三层的位置,那里画着个巨大的齿轮图案,旁边写着“天枢核心”四个小字。
“爷爷的手札...”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是用初代战尊的指骨粉末做的纸浆。”
狼头老者的紫晶核心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那就下去亲眼看看吧。”
他跺脚的瞬间,雷烈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带着三人坠入漆黑的通道。
下落的过程中,雷烈瞥见七老的机械躯体正在重组,金属关节咔嗒作响,最终化作七道流光,汇入地面的青铜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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