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毕业礼 第63章 疲惫与梦境

题记： “睡眠是短暂的死亡，而梦境则是亡者带回的讯息。” —— 古罗马谚语

高强度的精神压榨和连续两场直指人性最黑暗角落的课程，让李婉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这不是肌肉的酸胀，而是精神内核仿佛被抽干后的干涸与钝痛。71年的寿命像一道冰冷而刺眼的倒计时，悬于意识深处。《釜山行》的阴影，不再是遥远的概念，而是伴随着王翰的情报和课堂模拟，化为了具体而狰狞的想象，日益逼近。

她找到了重新分配给自己编号的宿舍。一个仅有八平米左右的狭小空间，仿佛一个精心设计的囚笼。一张冰冷的金属床板，一个简易的金属储物柜，一个狭小的洗手台，还有一个持续发出微弱嗡鸣、不知通向何处的通风口。除此之外，一无所有。极致的简洁带来的是极致的压抑。

她用冰冷的清水用力搓了搓脸，刺骨的寒意暂时驱散了了些许精神上的混沌。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灰暗的金属池壁上，无声无息。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苍白，眉眼间带着难以掩饰的倦怠，但那双眼睛深处，却依旧残留着属于紫禁城的沉静与锐利，只是如今这锐利更像是在黑暗中兀自闪烁的冷锋，无温暖可言。

她和衣躺在坚硬的床板上，闭上了眼睛。身体渴望休息，大脑却拒绝停止运转。

【校长评语（强制待机）：机体能耗过高，建议强制休眠。虽然梦里可能也没什么好事，但总比直接过载烧坏CPU强，对吧？免费的建议，不用谢。】

睡眠并不安稳。意识的堤坝一旦松懈，压抑的洪流便汹涌而至，化为一幕幕光怪陆离、令人窒息梦境。

她仿佛又回到了紫禁城，却不是熟悉的宫阙。金碧辉煌的宫殿扭曲变形，廊柱如同怪物的肋骨，朱红宫墙渗出暗沉的、粘稠的液体。她站在皇帝面前，对方明黄色的龙袍上爬满了污秽，原本深邃威严的目光变得浑浊不堪，只剩下贪婪的食欲，嘴角滴落着浑浊的涎液，发出非人的嗬嗬声，向她蹒跚扑来。她转身奔跑，脚下昂贵的波斯地毯变得泥泞粘脚，身上繁复的宫装如同枷锁，沉重得让她无法呼吸。

场景骤然切换。冰冷的金属感取代了宫廷的浮华。她在一节剧烈晃动的车厢内！窗外是密密麻麻、疯狂拍打着强化玻璃的扭曲面孔——皮肤灰败，眼珠浑浊，牙齿染血，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吼和刮擦声。是丧尸！车厢内，王翰、课堂上那个高壮女生、还有那个提议清除弱者的阴郁男生，他们原本背对着她，似乎在商议什么，却突然同时猛地转头！他们的眼睛变成了同样的浑浊，脸上带着诡异的狞笑，嘶吼着向她伸出僵硬的手爪！她想要抽出绑在小腿的匕首，却感觉手臂沉重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沾着血污的手指逼近……

下一刻，她又置身于御花园那个偏僻的角落。秋风萧瑟，枯叶满地。那具灰白的石膏枯骨——林钥——依旧维持着那个极度惊恐、挣扎欲逃的姿势，半掩在荒草中。但这一次，那空洞的眼窝缓缓转动，凝固的石膏下颌似乎开合了一下，发出一种极细微、却直钻灵魂的簌簌声，仿佛在无声地呐喊某个被遗忘的警告。然后，那枯骨周围的景物开始融化、扭曲，汉白玉栏杆变成冰冷的金属壁板，假山化为复杂的管道结构，整个场景褪去古意，变成了学园内部那条她刚刚走过的、泛着冷光的走廊！那具灰白枯骨，就如同一个永恒的、充满恶意的装饰品，嵌在了学园的墙壁上！

她猛地惊醒，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胸腔。冷汗已经彻底浸透了她的后背，带来一阵阵冰凉的战栗。通风口依旧发出那种单调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

她坐起身，在绝对的黑暗中喘着气，看向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医术54，能妙手回春，也能调配出见血封喉的剧毒。权谋104，能于无声处听惊雷，布局千里之外。但在最原始、最野蛮、最直接的暴力与死亡面前，这些引以为傲的属性，似乎都隔了一层可悲的壁障。梦境中那种无力感如此真实，如此刻骨。

【校长评语（梦境解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的潜意识正在加班加点，帮你整合信息、处理压力，顺便……用最高效的方式恐吓你自己！恐惧是最好的清醒剂，不是吗？】

她再也无法入睡。摸索着拿出藏在储物柜里的压缩饼干，就着冷水，机械地、毫无滋味地咀嚼着。口感粗糙，味同嚼蜡，仅仅是为了维持机体最基本的能量需求。

在黑暗中，她开始疯狂地回忆《生存几何学》的内容。走廊宽度1.5米，丧尸速度每秒1.5米，自身速度4米，障碍物设置……脑中不断模拟着各种狭窄空间的逃跑路线、障碍物利用方式、角度计算。她又想起《资源博弈论》里的混乱场景，思考着如何利用环境制造混乱引开威胁，如何判断谁可能最先崩溃或背叛，如何在资源点争夺中占据先机或悄然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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