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毕业礼 第307章 汇合与猜忌

题记： “重逢之时，亦是猜忌之始。” —— 《三国演义》

屠刚消散的凄厉残响犹在耳畔，记忆回廊似乎因那场剧烈的内部崩解而短暂陷入了某种凝滞。混乱的记忆碎片流动速度变缓，连那些永无休止的低语也减弱了几分。李婉晴没有耽搁，屠刚的终末像一盆冰水，浇熄了可能因获得真相而升起的任何一丝燥热，只留下越发沉静的警惕。

她再次确认了沈啸天留下的“意识信标”。脉冲稳定，指向明确，就在这片广阔回廊的几何中心方向。那里，根据信标附带的零星信息，是通往下一层，也是最终层——“混沌海”的入口所在。

她收敛所有不必要的意识波动，如同幽灵般在相对平静下来的记忆迷宫中穿行。越靠近中心，周围的景象越发奇异。记忆碎片不再仅仅是影像和情感，开始夹杂着未成形的概念、扭曲的逻辑链条乃至纯粹的色彩与音律的乱流。这里已是回廊的边界，秩序与混沌的交壤。

终于，她抵达了信标指向的终点。

那是一个悬浮于虚无之中的巨大、缓慢旋转的暗色漩涡。漩涡的边缘不断吞吐着细微的记忆星屑和难以名状的能量流，其内部深邃无比，仿佛连接着宇宙的洪荒。仅仅是凝视，就让人感到时间感和空间感的紊乱。这无疑就是通往第四层“混沌海”的入口。

而在漩涡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沈啸天。

他的意识投影看起来比在第二层分离时凝实了许多，甚至隐隐散发着一种内敛的、与周围环境更为契合的圆融气息。他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听到身后的动静，沈啸天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混合着疲惫与欣慰的表情。

“你来了，李婉晴。”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波澜，“比我预计的要快一些。看来，你成功摆脱了屠刚的纠缠。”

李婉晴停下脚步，与他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他。沈啸天看起来一切正常，逻辑通顺，甚至他的出现本身也符合他之前“利用架构师权限提前抵达”的解释。

“他死于自身的失控。”李婉晴语气平淡地回答，没有透露屠刚具体消亡的过程，也没有提及自己刚刚获取的那份禁忌报告。

沈啸天微微颔首，似乎并不意外。“意料之中。强行扭曲梦境的代价，极少有人能承受。他能追到第三层，已是极限。”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李婉晴，“你呢？在记忆回廊中，收获如何？‘被遗忘的真相’，找到了吗？”

他的问题很自然，像是队友间的寻常交流。但李婉晴的心却微微一提。她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一种过于顺畅、过于“合理”的氛围。

就在这时，她腰间那枚由“图腾骰子”升级而来的【因果透镜】，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绝不容忽视的灼热感！

不是针对眼前的沈啸天本身，而是……与他相关的、那些原本应该如同纷繁丝线般延伸向未来的“可能性分支”，此刻在透镜的感知中，变得极其模糊、扭曲，并且绝大部分都笼罩在一片深沉的危险红光之中！

这种感觉，与她之前观察施特劳斯博士或屠刚时截然不同。那不是目标自身未来选择的不确定性，而更像是……沈啸天周围的“因果”被某种力量人为地干扰、遮蔽了！仿佛他身处一个信息的黑洞边缘，任何与他深度关联的未来，都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凶险。

李婉晴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蹙眉，仿佛在回忆并不愉快的经历：“收获了一些零碎的记忆，主要是关于……过去的一些失败任务。真相依旧扑朔迷离。”她刻意回避了“事故报告”的存在。

沈啸天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看向那旋转的混沌海入口。“无妨。第三层的目标本就模糊，能安全抵达这里，已是成功。最终的答案，或许就在这‘混沌海’之中。”他伸出手，指向那暗色漩涡，“我们需要合力进入其中，将你在前三层凝聚的‘思想种子’植入核心，任务便可完成。”

他的提议合情合理，与最初的任务目标完全一致。

然而，【因果透镜】传来的危险预警如同冰刺，不断刺激着李婉晴的神经。沈啸天的解释完美无瑕，他的姿态无可挑剔，但这份“完美”本身，在透镜的映照下，却显得如此可疑。

他是否真的如他所说，是利用权限提前抵达？还是……通过了某种她所不知的、更为危险的路径？他对于混沌海的了解，似乎比透露的更多。他对“思想种子”的最终用途，真的仅仅是完成任务吗？

信任的裂痕，在目睹牺牲、经历背叛猜疑之后，非但没有因重逢而弥合，反而在【因果透镜】这客观“证据”的支撑下，迅速扩大、加深。

她无法确定沈啸天的真实目的，但可以肯定，与他一同行动的风险，已远超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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