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时觉都准备天亮后到松锦一线了。
昨晚大风呼啸,早上开门一看,靠,差点开不了门。
大雪天刮大风,第一次感受,真叫了一个冷。
比前两天大雪冷多了。
天地间呼呼吼,站在门口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腊月是辽东一年最冷的时候。
卫时觉能判断,这场雪是强对流,不会下太久,但大风的影响过于恐怖。
他还骚包的穿羊皮,戴皮帽到外面转了一圈。
前几天大雪的时候,至少兵堡有人走动。
今天万物逃避,一个走动的活物都没有。
天地景象非常恐怖。
没有成片的雪花,空气中又挤满雪。
如同天河倒灌后被冻结,眼睛都睁不开。
迎风一步都迈不动,背风可视距离仅仅三五步。
出去转了一刻钟,面罩上全是冰凌。
鼻子耳朵、手脚没感觉,眉毛、套袖都被冻住了。
回到屋内,牙齿依旧咯咯咯打颤。
祖半月哭笑不得,火速给他脱掉羊皮,撵炕上用被子捂住。
“郎君,您这样会有冻疮的,不能再出去了,辽东每年都会有三五次这样的天气,”
卫时觉浑身冰凉,一边打颤,一边说道,“这场雪会冻死多少人啊?”
“咯咯咯…”祖半月莫名大笑,“郎君想多了,百姓在草堆里,草堆里有鸟粪,您想不到吧?鸟粪会发热,只要不动就不冷,一动就会失温,会越来越冷,关外的百姓都习惯了,这天气不会有人动。”
【作者语:老祖宗求生技能很务实,粪炕现在是大棚育种技术,19世纪之前,是北方地区百姓取暖的手段之一,粪便含磷硝,堆积会发热,甚至是自燃,收集铺上细密的干草,听说还会发汗】
卫时觉在被子里捂了一个时辰,才感觉血液恢复流动,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对大自然的恐怖深深敬畏。
别人说一万次,他都想象不到实情。
大雪阻止人类一切行为,什么战事,什么利益,什么斗争,统统安静。
这天气…关外实在太难。
难怪大明经营二百年,关外全部人口加起来,还没有关内一个府人多。
卫时觉大脑好像也被天气给冰封了。
帮不上任何忙,无法提供任何物资,悲天悯人显得极其愚蠢。
不仅是自辱,更是侮辱别人。
再没有提前到松锦的心思。
大雪半天就停了,但大风却没停。
更加要命了,雪粒吹在脸上如同箭矢一样,又冷又疼,无法睁眼。
大风还会让松软的大雪表面变硬。
无法载重,一脚下去一个窟窿,跨步大了走不动,小步快行会被绊倒。
老天爷好像在逼着人类安静。
熊廷弼已经因为大雪迟了三天,这场大风又彻底阻止了他的脚步。
宁远的消息说,白杆兵完全无法前进,人马都无法睁眼,熊廷弼的行程再次被无限延后。
前线更安静,军情通报都没有。
大雪有个好处,卫时觉强迫自己把纪效新书的选兵、选将篇看完了。
顿时惊为天人,别说现在,戚继光的很多想法四百年后都是铁律。
“出去,我想与他聊聊!”
卫时觉正在专心啃书,突然听到祖十三的声音。
扭头看到这女人一头风霜,冷冷站在地下,对做针线的祖半月发令。
“十三姐,小妹能去哪里,这是我男人。”
“滚出去!”祖十三更加冷了。
祖半月只顶嘴一句,又被血脉压制,十分委屈,穿皮衣到厢房去了。
祖十三冷冷盯着卫时觉,也没开口。
废柴从未在干瞪眼游戏中落败,同样淡淡的看着她。
“你想睡我?”
卫时觉一愣,“怎么听着这么恶心。”
“是挺恶心,你不过是想要夫家的家丁,义州卫将官都殉国了,朝廷的贵人没有任何抚恤,却想要他们的家眷,搜刮他们遗留的恩泽。”
卫时觉放下书,在炕上坐直,“对不起,难怪军户不信任朝廷,高门大官确实都是混蛋,忘了考虑士兵的感受,若我是军户,也…不相信狗官。”
祖十三盯着他看一会,也看不出他想什么,犹豫说道,
“若非祖氏照顾,义州卫这些人会变为流民,家眷也活不了。妾身是寡妇,守节没有任何意义,必须嫁人为他们找个主人。若你让大哥做锦州总兵,得到的远比一千家丁强。”
卫时觉哈哈一笑,“谁让你跟我这么说话?祖大寿回家了?”
“大哥是中军官,王化贞离不开大哥,不可能回来,妾身不是傻子,看着家里兄嫂每日扯淡,替他们着急。”
卫时觉点点头,摆正心态,“老实说,你是否跟我不重要,只要杀了建奴,我可以付出一切,但…不好意思,鄙人力量有限,通过京城为将门夺取职位,没有一年时间不会有结果,到时候什么都不重要了。”
祖十三沉默了,卫时觉又轻咳一声,“问个问题,为何义州卫家丁不会成为祖氏家丁,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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